第231章 全军覆没
莱昂抽出长剑,血线溅出,站在尸前不言。
他没有欢呼。
但周围的所有骑兵,都在这一刻高举兵器,向他致礼。
莫尔巴斯之死,不是一场单纯的杀戮。
而是这场战役的斩首。
一支兽人主军,在失去指挥核心的一刻,便已註定溃乱。
而这支从后方斩入的骑兵部队,在这一刻,终於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一从背后刺穿敌军的心臟。
莫尔巴斯的倒下,宛如將整座战场的骨架抽走。
裂喉氏族自谷口至平原、贯穿整场攻势的中轴意志,隨著这位族首的陨落而瞬间断裂岩丘之上的军旗,在被斩断旗杆后,最终沉沉坠地,没入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中。
它的倒下,並没有立刻引起整军骚动,但就在片刻之后,原本还在拼杀的前线战阵,
忽然响起一声迟疑的怒吼:
“旗没了!”
隨后,是更多、更远的呼喊:
“主旗——倒了!”
这不是命令,不是口號,而是源於本能的惊惧。
裂喉氏族最前线的战士们听得真切,他们原本以为后方稳固,预备队尚在,莫尔巴斯正指挥座狼骑兵回援。
但当他们回首,看到后方岩丘上鲜血淋漓、骑兵密集压阵、兽人户体如坠崖堆叠之时,所有幻象轰然崩碎。
“族首死了!”
又一声呼喊带著颤抖,穿透战阵。
这一次,不止是呼喊。
有人停下了手中的斧头,有人回身奔逃,有人原本正在抵抗长枪方阵的夹击,却忽然撤步后退,跌进己方战线。
溃乱,从最靠近后方的右翼首先爆发。
在听到主旗坠地、莫尔巴斯战死的消息后,有些战土几乎不战而退,原地拋盾弃斧,
夺路而逃。
而就在这一刻,莱昂率领的骑兵,已然完成了再一次分化。
两百重骑不再衝锋,而是在缓丘上结阵控场,以阻断一切可能的回援与反扑。
而其余的十个轻骑连队一一共计一千余人,已然如水流破堤般,分四路沿敌军背后推进。
他们没有发动第二波正面衝击,而是直接斜切入裂喉氏族的军阵后背,避开最密集的重斧兵与陷战深处的前军,而是奔袭那些尚未接战、或者正在轮换整列的部队。
轻骑兵以机动见长,他们不需要斩杀全部敌人,只需打断阵列,切断联络,將整个裂喉氏族的后场搅乱。
他们做到了。
一个又一个传令兵被骑枪贯穿,奔行中的座狼骑兵被长矛挑翻,调度未定的乱兵尚未重组队形便被从侧翼横扫。
后方的兽人战士们未能重新列阵,便在混乱中各自溃散。
整个裂喉主军,在此刻彻底失控。
有些前线的兽人战士还在拼死压迫北境军团防线,他们仍未察觉背后的变化。
但当他们发现左右两翼原本列阵的友军忽然空缺、回援的座狼骑兵再未返回、乃至再未听到任何號角声、中军再未见到任何旗帜时,他们终於意识到—
后方,塌了。
“怎么回事?!”
一名沸血战士怒吼著逼退对面两名长枪兵,转身大喊,却只看见自后方逃奔而来的同族士兵,脸上满是恐惧。
“族首族首死了!”其中一人甚至丟了武器,仅用两手抱头狂奔。
再没有什么,比这一句更具毁灭性。
沸血战士眼中红光骤暗,他猛然转身再砍一名敌人,但脚步却已紊乱。
他再没有接到任何命令。
再没有侧翼支援。
再没有后方坐镇。
只有敌人越来越密集的包围,和越来越陌生的战场节奏。
北境军团等的就是这一刻。
那一面整日未动的后列一一两翼重步兵与中军预备队,在明確敌方中军崩溃之后,於数道短促號音下整齐推进。
沉默一整日的数千人类步兵,踏步前行。
他们不是乱冲。
而是以一道道整编方阵,正面发起了反包围。
这一刻,北境军团的战线不再防守,而是主动收拢,两翼合围,重盾与长矛如墙,向敌阵中部切入。
两面夹击。
前线兽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从背后斜刺入的长枪贯穿。
原本以为已获胜利的前锋斧兵,在短短片刻內接连被斩,甚至来不及呼救。
后列斧手方阵尚未转身,便被人类骑兵沿翼斜衝刺入,彻底撕裂。
溃兵开始大规模逃散。
而最致命的是,他们不知道该往哪儿逃。
后方,是敌骑控场,断绝退路。
前方,是北境军团步步压迫,合围逼近。
谷地,是来时之路,但早已被人类所控。
裂喉氏族这支万余名战土组成的主军,在这场看似逐渐占优的大会战中,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包围圈。
一圈没有尖刺,却满是刀锋的铁围,
每一个向后奔逃的兽人,都会在原本主旗所在的缓丘上看到那面蓝底白鹰战旗一—那是死亡的象徵。
而在那战旗下,一名黑髮的青年骑土,正站在满地尸骸之间,缓缓举剑。
风中无言。
却是命运的终审。
当北风卷过平原上的最后一处缓坡,裂喉氏族的残军,终於崩溃。
那不是组织性的撤退,而是彻彻底底的溃逃。
一旦失去了莫尔巴斯,整个裂喉主军便如无首巨兽,所有战列间的调度、传令、联络在顷刻间断绝,各部落战士一时间不知敌我阵向,盲目逃窜,不少小部队甚至在混乱中撞入彼此防线,相互踩踏、衝突,打得血肉模糊。
“撤—撤啊!”
“往谷口跑!”
“族首战死了——快走——”
吶喊此起彼伏,刺穿风啸,兽人的喊声不再是震天怒吼,而是破碎、尖厉、充满恐惧的哀號。
他们狂奔向谷地一一却已然太晚。
人类骑兵的斜向合围早已封住了后路,十个轻骑连队以分段包围的方式將溃兵逼入空地,又不断抽调兵力向谷口方向推进,最终由两支连队在北坡边沿列阵,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任何接近谷口的兽人溃兵,都遭遇了致命迎击。
北境军团的重步兵则步步推进,將正面战阵切割成数个孤立板块,再逐一压灭,手段冷酷、效率极高。
被围困的兽人部队在恐慌中试图集结,但无人指挥、无人號令。
他们已经无法听从命令,因为没有人再发出命令。
族首战死、亲卫尽溃、传令系统崩解,剩下的,只是本能的逃生欲。
可这正是莱昂所设计的终局:
让敌人不知自己被包围,让他们在溃逃中逐步丧失方向感,再在每一道边缘都遭遇伏击与反衝,最终全线崩解。
这一刻,这支才刚刚踏出谷口、意图將维尔顿彻底包围的裂喉氏族主军一在乌戈平原上,被一场精心策划的伏击所歼灭。
战至下午时分,敌军主阵已彻底失序。
地面上堆满兽人尸体,密如麦草。
人类军旗重新遍布战场前沿,从中军到两翼,从谷地到岩丘。
那面蓝底鹰纹的骑兵旗帜,始终飘扬在裂喉中军大旗倒下的地方,仿佛昭示著这场战役的裁决者。
莱昂立於岩丘之上,望著前方正收尾合围的轻骑连队,没有急於发號施令,只將长剑横置於胸前,静静注视看战局收拢。
他的甲胃满是尘土与血痕,披风早已破碎,剑刃依旧滴血。
卡尔催马赶至,脸上溅著尚未乾涸的血跡,
他还未开口,就已重重吸了口气,抬头望著丘下的景象,喃喃一句:
“我们贏了。”
莱昂轻轻点头:“但还没结束。”
他低头看向山下那片混乱至极的平原一一敌军尚有余部正在试图向更远方向溃逃,有数百名座狼骑兵散落外围,还可能组织出勉强的撤退掩护。
“第一、第二轻骑兵连队,绕东侧截断退路。”
“第六、第七轻骑兵连队,转西北侧拦截。能俘虏的俘虏,抵抗者就地格杀。”
“两支重骑兵连队一一隨我推进中央,彻底扫平敌军中军残阵。”
命令一道道下达,骑兵迅速响应。
这一支分布在整个谷北侧的部队,如今已完全展开作战纵深,不再只是伏击者,而成为彻底收割战局的主力。
平原上的残敌已无任何组织可言。
战至黄昏时分,裂喉氏族残军不足两千,四散奔逃,仅数百人冲入远山逃脱。
其他或战死、或被围困、或主动投降。
而北境军团,自主阵后方列起一道高高的族旗,宣告整场战役结束。
乌戈断口,裂喉氏族惨败,
太阳终於落下,整片平原被血与尘包裹,仿佛一座巨大的祭坛。
莱昂策马穿过岩丘下方,路过莫尔巴斯的户身时,勒马停顿了数息。
他低头注视著那名兽人族首一一对方的胸膛已塌陷,双目怒睁,至死未闭。
莱昂举剑轻点於其前额。
不是哀悼。
而是终结。
隨后,他转身离去。
在他背后,平原风起,捲起战火余与残旗碎片,在乌戈谷口长久飘扬不落。
这一战,裂喉氏族主军全灭。
王国北境军团作为一支奇兵南下,重夺战略主动,
而莱昂一一以一场精心策划的斩首突袭,將整场战爭最沉重的敌人,从背后彻底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