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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公主与骑士
    父亲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父亲,关心她的生活,在意她的成绩。
    那一年,她收到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一只可爱的小熊玩偶。
    她感到无比喜悦,渴求著更深的父爱!
    父亲开始教她如何成为一名卓越的整容医生,美智子言听计从,学得极为认真。
    刚开始是一些昆虫,她学著用细小的肢体控制指尖的刀刃。
    后来是青蛙、老鼠,等到完整地剥下一只流浪猫的皮肉,却又不危及它的性命时,美智子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手术大师。
    她的刀下,绝不会割错一块皮肉。
    也是在这时,父亲听见了“人衣”大人的声音。
    “人衣”大人的教导,让父亲明白了何为真正的艺术,也让他看见了令“母亲”回心转意的希望。
    美智子休学了,她自詡精湛的技术在“人衣”大人眼中毫无艺术可言。
    这种程度,远远不能令“母亲”回心转意,她开始了专心致志地苦修。
    土曜日和日曜日,新鲜的尸体会摆上她的课桌,父亲隨口解释这是医院的大体老师。
    美智子看见那显眼的伤口,终究选择了保持沉默。
    月曜日到金曜日,是动手实践的课程,她要亲手为父亲製作一件约会用的衣裳,材料是动物和人类缝合而成的皮肤。
    “人衣”大人会不时造访,对她的艺术细胞讚不绝口!
    那天,是她的毕业典礼。
    她再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躺在手术台上,手脚如待宰的猪羊般被固定,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她。
    面对父亲充满了期望的眼神,美智子选择了逃避。
    她终究无法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动刀。
    母亲还是死了,父亲留下一张皮作为纪念。
    “人衣”大人看穿了她懦弱的本质,对父亲和她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有来过。
    父亲恢復了曾经的模样,不再向她施捨一丝目光,终日酗酒浑浑噩噩。
    美智子知道,这是自己应得的结局。
    她令父亲失望了,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孩子,不配得到父亲的爱。
    黑暗绝望的时光中,可爱的小熊玩偶成了她唯一的寄託。
    童话里,床头的玩偶会变成骑士,在绝望的黑夜里守护公主,將所有悲伤苦痛挡在外面!
    美智子觉得自己和父亲得了一样的病。
    终日和小熊相伴,她幻想自己变成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小熊是最忠诚的“骑士”。
    看得见摸得著,她终於和父亲心意相通,明白了他为何对母亲念念不忘。
    美智子无法想像失去这位“骑士”的生活,她病得比父亲更加严重。
    她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直到一个黑得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深夜,她將自己的“骑士”介绍给了父亲。
    出乎意料,父亲脸上露出了喜悦的微笑,就像种下多年的铁树,终於开结果,到了收穫的时候!
    美智子从未见过父亲那么清醒的眼神,也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骑士”脸上的笑容。
    玩偶活了过来,拿起柳叶刀深深插进美智子的心臟。
    美智子没有反抗。
    她看著自己最忠诚的“骑士”把她的灵魂亲手缝进身体当中,藉助她的尸体蜕变成真正的恶灵。
    她看著父亲从她身上割下一块皮肉,正如当初割下母亲的皮肉那般精准。
    她看著眼前的世界被无穷无尽的阴火吞噬。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
    “杀了我。”
    浅野牧听见那绝望深渊中的苦苦哀鸣。
    他无法想像少女所经歷的一切,只觉得和她灵魂共鸣之后,正有汹涌的怒火在胸腔中沸腾!
    如同即將喷发的火山一般,想要將眼前的一切焚成灰烬!
    心臟宛若极速运转的引擎,轰出阵阵嗡鸣!
    冰冷的刀刃割破脸颊,他却浑若未觉,赤红双目死死焊在荒木诚扭曲的麵皮上,凝聚的杀意犹如实质,要將对方魂魄洞穿!
    直到血珠滚落咽喉的剎那,娇艷诡譎的纹在肌肤上骤然盛放。
    熹微晨光轻吻他清俊完美的脸颊,温柔丰腴的虚影將他拥入怀中。
    天亮了。
    “你亲眼见证自己成为了少年的式神,心神在狂喜中战慄!”
    “你甦醒时窥见少年滴落的鲜血,无边喜悦顷刻变作无穷恨意!”
    “你感受到少年心间翻涌的怒焰,你决意为他將此世焚尽!”
    “你看见敌人就在眼前,你发誓让他们品尝最绝望的死亡!”
    “恭喜你完成任务,请领取奖励。”
    “任务奖励:地藏王之门”
    两扇巍峨如山岳、厚重如大地的庙门虚影,沉甸甸地悬於浅野牧眼前。
    锁扣古朴,似蕴藏无尽玄妙。
    他伸出手,即便粉身碎骨也要將门推开。
    然而出乎意料,指尖尚未触达铜环,庙门已轰然洞开!
    足以焚尽世间一切的燎原阴火,如渴求归巢的嗜血狂蛟,咆哮著奔腾而出,疯狂涌入八尺大人怀抱!
    真正的八尺大人,於此降临!
    这是独属於他的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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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对我的乖孩子做什么呢?”
    馥郁的香气將浅野牧包围,温柔纤细却分外宽大的手掌遮住了他的眼睛。
    八尺大人的声音不再是她往昔的温软低语。
    每一个字音都像是从九幽炼狱深处颳起的、饱含血腥与杀意的灭世罡风,极致的暴怒撕裂了她素来温柔的表象,嗜血的狂气取代了嫻淑优雅!
    世界陷入死寂!
    只剩下一位保护幼崽的嗜血野兽,她是立於食物链顶端的恐怖存在,那沉重、滚烫、充满暴戾杀机的喘息声,如同无形的重锤,敲碎了浅野牧耳中的一切声响!
    接下来的事情,浅野牧什么也没能看见。
    八尺大人那温柔的手掌始终庇护著他的视线,仿佛不想让她的乖孩子看见她失控的画面。
    但浅野牧能清晰地感知到——
    拥抱著他的温软躯体极速生长,宛如一座拔地而起、散发甜腻香气却蕴藏灭世之能的柔软山丘!
    碾压开始了!
    荒木诚悽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被硬生生掐断,旋即化作骨骼在无形巨力下寸寸碎裂的闷响!
    美智子如烟般散去的嘆息,仿佛终於得到了解脱。
    “这...这是什么怪物!好丑!好丑!”
    ““人衣”大人,您在哪里?!”
    “美智子,我看见你母亲在向我招手。”
    “这就是天国吗?”
    那位被寄予最后希望的“人衣”大人,始终没有降临。
    令人头皮炸裂、牙床酸软的咀嚼与撕扯声取代了所有哀鸣,如同嗜血野兽正在慢条斯理地肢解它的猎物,充满了原始、暴虐的满足!
    最终,咀嚼声归於死寂。
    覆在眼前那巨大而温柔的手掌终於鬆开,世界重新映入眼帘。
    隨后,耳边传来八尺大人熟悉的温柔嗓音。
    带著一丝极力压制的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方才那灭世魔神的姿態荡然无存。
    “浅野君,请一定要相信我!”
    “我平日里真的是,非常非常温柔嫻静的性子呢!”
    “刚才.......应该没有嚇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