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d212.恶之
    半个月后。
    旧日王城的中心城区，一栋勉强算得上完好的建筑物內，一名灰头土脸、怀抱背包的女孩，小心翼翼地从破碎的窗户里探出了头，谨慎地观察著外面的情况。
    入目所见，是一片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象一街道能看出曾经王都的影子，但此刻，建筑全部变成了残破的废墟。
    破败的都市中隨处可见倒下的尸体，空气中瀰漫著腐朽的死气，魔素残暴地侵蚀著残存的生命，儼然一片末日景色。
    无论在这半个月里，看过这片景色多少次，爵女还是无法习惯。
    她嘴唇紧抿，拽紧已经有些破了的衣摆，但最终还是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快速环顾四周，確认没有翼人或魔物的踪跡后，深吸一口气，低声念出咒文。
    伴隨著魔法的轻柔波动，她的步伐变得无声而轻盈。隨后，她快步从建筑中走出，向著王城的更深处小跑而去。
    穿过数条街道后，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虽然同样还是一片破败，但与先前的区域相比，却能明显地区分出新旧。
    墙壁上斑驳的纹饰、石砖间残存的雕刻，透著岁月的痕跡。
    这里才是旧日王城原本的中心城区，而先前那片区域，则是王都被置换过来的部分。
    跑进一座古老而破败的宫殿后，爵女终於鬆了一口气。她停下脚步，稍微喘息了一下后，靠著一根高大的石柱坐下。
    她將背包放在腿上，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这次的冒险搜集来的少量食物。
    1.麵包曾2.罐头d2=d2（1）=1
    爵女拿出一条硬邦邦的麵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这是用特殊手法风乾的长条麵包，內含大量的坚果，硬度堪比木棍，因此在恶劣的环境中也坚持了下来没有腐败。
    虽然边境有很多这种可以长久保存的食物，但就算是回家路上风餐露宿的时候，她都没有吃过这么低水准的东西。
    不过此刻她別无选择，也只能微微嘆气。
    “周边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了，在这里的魔素影响下，保存食物的魔法阵开始失灵，新鲜的东西腐败速度也快了很多————”
    爵女咏唱咒文，製造出一团清水，几秒后水团便沸腾起来，將麵包泡软，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撕咬著。魔法师的便利之处尽显。
    “还是很硬————感觉牙齿都鬆了——不会快要掉了吧？”
    而且味道酸酸的。
    还处於成长期的女孩担忧地捂著自己的腮帮子。
    半个月前，她被疑似黑之门的头目转移到这里，直接落入了旧日王城的中心城区。
    这片区域没有其他魔物，而翼人们也不会靠近这里，在適应了这里的高浓度魔素后，这里就成为了爵女的安全区，她也被迫开始了自己的求生之旅。
    水和火都能用魔法来解决，有了这两者，基本的生存就能得到保障。
    而虽然旧日王城里几乎没有其他资源，但被置换过来的王都却不一样，只要出去一趟，把背包装满就能坚持一个多星期。
    至少在这半个月里，她並没有怎么饿过肚子。
    但她很清楚，其他被转移到这里的人没有她这么幸运。
    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那个改换之钥有意为之，让她平安无事地落到了中央城区，但这並不意味著这转移有什么安全性可言。
    不如说，这场置换本身就充满了恶意，转移过程更是极其不稳定。
    在置换发生时，一部分人就直接被空间震盪杀死，剩下的人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伤害。哪怕没有出现外伤，在转移后也会感到强烈的晕眩和反胃，还要面临高空中稀薄的空气，与魔云层中无比恶劣的魔素环境。
    那些无法適应的人，往往在数小时內便会死去。而即便是拥有一定实力的职业者，也会变得十分虚弱。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不得不面对狂暴的魔人，以及城中各种古怪的魔物。
    在正常状態下，职业者们不会轻易输给普通的翼人。但在经过转移后的虚弱状態下，他们在敌人面前几乎成了待宰的羔羊。
    就算有些职业者能够勉强抵挡住攻势，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没有能力逃离这座悬浮於云上的废墟都市，只能像被困於笼中的斗兽般疲於奔命。
    只有极少数真正的强者，能够突破重重不利因素，从这座王城中逃离，或者选择留下，为其他倖存者提供庇护。
    【四翼之王有出手吗（80+有，偶数为善，奇数为黑）】
    d100=d100（10）=10
    但无论是成功逃走的人也好，提供庇护的人也罢，相对於被转移过来的，小半座王都的市民数量，都只是沧海一粟。
    爵女已经数不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目睹了多少次死亡，以至於她的內心都开始感到麻木。
    她曾试图带其他倖存者深入到这片安全区，以避开翼人们的追杀。但中心城区魔素环境的恶劣程度，却比外围提升了好几个数量级。普通人来到这里也只会死得更快。
    作为一名天赋异稟的法师，她能够抚平周围魔素的扭曲，將其转化为乾净的元素能量，但以她的实力，维持自己的生存已是极限，想要保护他人也是有心无力。
    所以，爵女只能独自待在这片区域里，被无尽的死亡所包围。
    而在这段时间里，这片王城的中央区域一直保持著诡异的平静。
    爵女能隱约察觉到，更內部的中心，存在著极其强大的魔力。
    但她明智地没有深入探查，而是选择在中心靠近外围的地方活动，一边研究这些古老的遗蹟，一边努力活下去。
    “但我真的————能活下去吗？”
    她低声喃喃，幼小的声音透著一丝绝望。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伸手试图抹去，却怎么也无法让它停止。最终，她只能將脸埋进膝盖，试图掩盖自己的啜泣声。
    “爸爸，勇者姐姐————”
    她的哭声细微而轻弱，很快被魔云中呼啸的风声吹散，消失在这片腐朽的遗蹟中。
    良久之后，她重新站起身来。
    虽然眼角仍红肿不堪，但那小小的身躯却重新挺直了腰板，酒红色的瞳孔中亮起倔强的光芒。
    她看向遗蹟的深处。
    “那里，有很多还没去过的地方，肯定会有別的什么东西留下来。至少要知道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
    爸爸离得有点远，可能赶不及来救自己。
    但勇者姐已经快到王都了。
    勇者姐姐一定会想办法的。
    此刻，女孩的脑海中並没有期待著不知名的英雄，也没有想到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
    她只是深深相信著自己的朋友。
    所以在那之前，我要做到自己能做的事她迈开步伐，身影渐渐消失在遗蹟的深处。
    【幼女的研究进度（中心区域d50，智力d62，分歧30+，50+，80+，100+）】
    d50+d62=d50（25）+d62（5）=30
    →☆→☆→☆→←★←★←★←
    一个月后，即十一天前。
    天空被漆黑的魔云所笼罩，时不时有异色的雷光在云层中奔腾，照亮这座死寂的都市。
    曾经繁荣的旧日王城，如今已是一片荒废了无数岁月的破败之地。但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这片死地迎来了许多新的“访客”，为其带来了短暂的生机。
    可惜，大多数客人显然没有做好拜访这处绝境的准备，那些许的生机还未蔓延开，便被这片土地的残酷无情所熄灭，访客们只来得及留下鲜活的悲鸣，便化作了一具具冰冷沉默的尸体。
    在这座逐渐被王都所替换、范围缩小的古城中，只有死亡堆积如山。
    唯有城区中心的宫殿群，似乎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始终笼罩在一片不变的寂静之中。
    这座由天使建造的古老都市，其布局与现今的人类城市並无太大区別。
    位於城市中心的，往往是最重要的建筑群：王宫、大图书馆、祭祀场————
    儘管在岁月的磨损下，大多数建筑已经化为残骸，只余轮廓，但仍有少数地方得以相对完好地保留。
    在一座疑似教堂的建筑中，一幅巨大的壁画佇立於断裂的巨柱间，壁画上交织著晦涩的文字与繁复的图案。
    一名年幼的女孩站在壁画前，目光专注而严肃地解读著画上的信息。
    “天使魔文——教会的仪式上会用到的高等语言，唔，这可是高等部才能选修的內容，我才学了一点————”
    黑髮的爵女努力地回想著根本不属於初等部课程的知识，试图將自己所知的內容与眼前的壁画联繫起来。
    “而且，这些文字损坏了很多————”她皱了皱眉，“幸好壁画的內容保存得还算完好。”
    在这片古城中探索了十几天后，她才终於找到这样一处可能蕴藏有价值信息的地方。
    毕竟，这片区域的面积並不小，大部分地方又都早已被时间风化，留下的线索少之又少。而她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四处搜寻，探索的效率自然不高。
    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但上面记载的文字却几乎看不懂，幸亏这是一副壁画，而天使的艺术水准显然极高，儘管经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画中的內容依旧栩栩如生，毫无褪色，不输於她见过的任何一位大师的作品。
    凭藉著对天使魔文的一知半解，与壁画精美至极的描绘，爵女连猜带蒙，磕磕碰碰地解读著上面的內容。
    “一开始，是在讚颂天使们信仰的神————”
    壁画里，衣不蔽体的翼人们跪伏在大地上，向伟大的神圣献上虔诚的祈祷。
    他们的信仰得到了回应，天穹之上的力量为他们带来启示。
    翼人们逐渐发展出自己的文明，用强大的魔力筑起了宏伟的城池。
    “为了感谢神，天使们决定將这份恩惠传递出去。”
    壁画的场景流转，展现出天使们繁荣的景象。
    他们的文明愈发强盛，他们的城市脱离了大地，悬浮於高空。
    也是在这个阶段，天使们遇到了其他的智慧生命—一人类。
    天使没有选择掠夺或杀戮，而是將弱小的人类庇护起来，给予他们指引。
    “人类是弱小的生命，灵魂中却蕴藏著无限的潜力。
    “从人类身上，天使明白了何为善，何为恶。”
    壁画的场景变得更加复杂，也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在天使们的引领下，人类也开始铸就自己的繁华。
    很快，属於人类的都市便在大地上崛起，规模甚至超过了天上的王城。
    不过，人类並没有忘记感恩，他们將天使视为神明，在城中为他们修建了无比华丽的教堂。
    “可人类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每一天都有新的疑惑等待著天使们指引，天使们却逐渐无法给予回答。”
    壁画的色调变得暗沉起来。
    人类的文明越发庞大，问题也接踵而至。
    天灾、饥荒、疾病、乃至內乱与战爭。
    人们因不幸而哭泣，因欲望而犯罪，因分歧而爭斗。
    他们彼此憎恨，互相残杀。
    “为什么我不能像他那样富有？”
    “为什么她能过得那么幸福？”
    “明明他是错的，我才是对的，然而为什么没人听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越来越多的“为什么”被拋向天空，人们的吶喊混杂成来自深渊般的魔音。
    无数人的双手高高举起，泪水混著血跡洒在大地上。
    天使大人一神啊，请告诉我为什么？
    壁画上的天使也逐渐显得疲惫，神圣的光辉似乎也暗淡起来。
    “无数的恶在地上滋生，人类因此苦不堪言，向天使们求助，但天使们得不出答案，同样为此苦恼。”
    壁画之上，四只无比巨大的白色翅膀展开，下方是无数匍匐著的翼人。
    “於是，天使们决定去询问真正的神，决定呼唤神的智慧。”
    天使们同样高高举起双手，渴望著神之智的指引。
    “神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人类得到幸福？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消灭地上无尽的恶？”
    在等到回答的长久岁月中，神的一只翅膀被涂成了漆黑。
    “神给出了回答。”
    壁画上，一道顶天立地的模糊身影俯瞰著下方，让解读者都能感受到那不同次元的震撼。
    “人类的原罪便是诞生，他们的心灵就是恶的源泉—一要根除这份邪恶，只能改变所有人类的根源。
    “天使不会作恶，因为你们生来便有著善的魔力。
    “所以，只要让人类也拥有这份天生的善，他们便能够得到幸福。”
    神的回答显现，壁画中的场景也隨之变化。
    一位人类的孕妇出现在画面中央，她產下了一个有著小小单翼的孩子。那幼小的白翼散发著柔和的光辉，仿佛兆示著崭新的希望。
    许多天使和人类都为之欢欣鼓舞。
    他们簇拥在孩子周围，脸上带著充满希冀的笑容。
    但在壁画的一角，却有几名天使的身影立在阴影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爵女的目光落在壁画的下一部分，然后停下脚步。
    “被破坏了——？”
    前方大片的壁画被龟裂覆盖，文字也尽数磨损，完全看不出这一段描述的具体內容。
    爵女皱起眉头，走到壁画的末尾，然后神色一怔。
    无数有著漆黑之翼，神色癲狂的天使们，正向著另一边有著纯白之翼的天使发起衝锋。
    火焰、鲜血、断裂的羽毛、廝杀与破灭充斥了整个画面。
    “——天使与天使之间的，战爭？”
    也是在这场天使之战后，王城就此毁灭。
    【恶化对象】
    1.5.爵女2.6.门教徒3.7.普通市民4.8.翼人9.兄长10.大成功/大失败d10=d10（5）=5
    会：爵女【爵女受到【】点精神伤害】
    d100+30=d100（100）+30=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