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教她杀人？
    钟义面色一沉，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自己可是个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怎能教坏一个小女孩呢？
    另一边，苏蒂儿还在自顾自地继续著。
    “我可以帮你做事，別看我这样，我可是很能干的喔……”
    “我会洗衣，会打扫房间，会做……呃，做饭……”
    “总之，我帮你打理好一切，当做学费，怎么样？”
    看著少女满怀希冀的双眼，钟义摇了摇头。
    “不行。”
    如此果决的否定，连带著行为分都上涨了好大一截。
    少女的表情一愣，絮絮叨叨的话到了嘴边，被乖乖咽了回去。
    她眼中刚刚亮起的明星，瞬间黯淡了一半。
    “那……”
    苏蒂儿的眉头微微蹙起，唇角悲伤的蠕动著。
    “那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家了……”
    对於如此可怜的少女，钟义顿时变的不知所措起来。
    平心而论，他是想帮助苏蒂儿，手刃了镇魔司那帮畜牲的。
    哪怕这是一个超级困难的副本，死一百次一千次，钟义也会找到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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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李昂”的本体不让。
    触及到相关的回答，便会被行为扮演系统所制止。
    玩家扮演的，是“李昂”这个角色，而非自己本身。
    只有这样一个孤独、柔软但又双手沾满鲜血的矛盾角色，才会演绎出一段让人意难平的故事。
    陆泽製作的行为扮演系统，就是为了让玩家具有一定自由度的同时，不影响剧情的整体走向。
    否则，大部分玩家都会在第一天选择替苏蒂儿教训她的父亲，第二天出手阻止镇魔司拯救苏蒂儿，第三天恐怕就杀到镇魔司总部了……
    关键剧情点的行为扮演系统，会拉著玩家一点点按照故事的轨跡行走。
    玩家也会在与行为扮演系统的较量之中，更加深刻地代入李昂这个角色。
    比如不久之前，钟义想开门，但是行为系统不让。
    从一开始的一次扣10分，逐渐变成扣3分，扣1分……
    这其间，便是作为孤独杀手的纠结过程。
    “你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先去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钟义嘆了口气，决定进行一个“拖”字诀。
    看著乖巧点头的苏蒂儿，他心中的怜悯更重了。
    钟义从布满灰尘的木柜中，翻出一条青灰色的被褥，笨拙地盖到苏蒂儿的身上。
    此时苏蒂儿刚从劫后余生的状態中缓过神来，整张面庞蜡黄一片，眼皮虚弱地耷拉著。
    “你对我真好，李昂。”
    苏蒂儿注视著李昂，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且，不会仅仅只是这样。”
    说罢，少女从被窝中伸出一张稚嫩的手掌，轻轻抓住李昂粗糙的手指头。
    “晚安。”
    苏蒂儿缓缓闭上眼，没过多久，呼吸就变的均匀起来。
    钟义站在原地，呆愣了好久。
    一直到右上角的行为分开始下降，他才如梦初醒，轻轻地將手指头从少女的手掌中抽离出来。
    他躡手躡脚地吹灭屋內的蜡烛，看著陷入熟睡的少女，內心百感交加。
    直播间的弹幕群情激愤。
    【这能忍？必须帮她报仇！！】
    【你以为主播不想吗？是该死的陆老魔不让啊！！】
    【严格来说，是李昂不让吧】
    【不能让小女孩坠入魔道啊……】
    【道理我都懂，可她抓著我的手掌说“你真好”誒】
    ……
    此时，钟义刚想做点什么，任务忽然变更。
    【主线任务：前往绿植旁的椅子上静坐片刻】
    顺著任务的指引，李昂来到座椅处坐下。
    屋內漆黑一片，皎洁的月光洒在窗台的绿植上。
    突然间，钟义觉得身体不受控制，
    又或者说，身体的控制权物归原主，被“李昂”接手。
    李昂猛地站起身，乾净利落地打开装著各种暗杀工具的工具袋，从中掏出一把匕首。
    而后径直走到苏蒂儿的床前。
    “噌”的一声。
    匕首的锋刃从刀鞘中被拔出。
    漆黑一片的臥室內，匕首上透著银白色寒光，上面的符文印记微微晃动。
    刀尖，悬在少女的额头上分，不过咫尺。
    这一幕，瞬间嚇到了钟义，与正在观看这一幕的无数观眾。
    直播间瞬间被刷屏。
    【？？？】
    【不要啊！】
    【牢钟，你要干什么！？】
    【不不不，不是钟真传想杀她……应该是角色本体！】
    【呸，果然是魔道！没有一个好东西！！】
    【草，苏蒂儿要是死了，这幻境晶石我非得咋了不可！】
    【等等……你们看！李昂好像也在纠结？】
    ……
    刀尖悬在空中，稳稳的，却迟迟没有落下。
    过了许久，李昂深吸一口气，才將匕首收回刀鞘，转身离去。
    “臥槽，嚇死我了……我以为我做错了什么……”
    恢復身体控制权的钟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就在这时，熟悉的剧情回放环节再次出现。
    这种以上帝视角展开的剧情回放，也就是“电影”，十分受欢迎。
    哪怕钟义和直播间观眾，都已经知道了故事的经过，却不妨碍他们乐此不疲地再看一遍。
    这种镜头语言、运镜手法，在故事的观感方面做的实在是太好。
    尤其是重看苏蒂儿哭著走到李昂门前，近乎绝望地敲著房门，最后有一丝光芒洒落在少女洁白的面颊上时，
    那构图与视角，简直绝了！
    当即就有好几位大佬在钟义的直播间疯狂刷礼物打赏。
    再往后，剧情继续推进，到李昂在黑暗中挣扎许久，放下手中闪著寒光的匕首时，所有人都跟著捏了把汗。
    时间很快来到次日。
    幻境仍在播放电影的环节，钟义也乐得享受。
    看著顶著一头乱糟糟的蓬鬆头髮起床的苏蒂儿，钟义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
    因为，李昂还是决定赶她走。
    “吃完这顿饭，你就离开这里。”
    “去哪里？”
    “隨便哪里，与我无关。”
    看著画面中的苏蒂儿，唇角失落地耷拉下去，钟义的內心变的十分难过。
    过了片刻，苏蒂儿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条，递给李昂。
    李昂不识字，但是钟义认得。
    歪歪扭扭的孩童笔跡，上面写著：“我要成为和李昂一样的杀手”。
    那一瞬间，钟义的內心鬆动了，甚至產生想要收她为徒的想法。
    但是剧情中的李昂，却忽然动了怒。
    “你想当一个杀手？好，拿去。”
    他拿起几张画著诡异图案的符籙，重重拍在苏蒂儿面前。
    “咬破手指，用血涂上去，就能杀人了。去，去杀了他们，这就当做饯別礼。”
    “但是別跟著我了，我习惯独来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