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篝火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寧八坐在篝火前, 火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侍卫拿匕首切下一块烤羊肉,双手呈给他,烤肉外脆里酥,香气扑鼻,咬一口满嘴香气,没有一点膻味。
寧八默默的吃著,孤寂的身影在暗夜中极为不起眼。
不远处,军中將领们围成一圈,大声说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怀里还抱著柔媚入骨的营妓,兴致来了,上下揩油,极为放荡不堪。
忽然,一个副將扬声叫道,“黑鹰將军,你过来一起玩啊。”
寧八微微抬眸,眼眸淡然,“不了,你们玩吧。”
皇上这次的安排很特別,副手全是曾经跟寧家军打过仗的,双方有著血海深仇。
左將军冷笑一声,“矫情什么呀,我最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虚偽小人,干啥啥都不行。就知道装清高。”
营妓娇笑道,“黑鹰將军还是有点本事的,否则也不会成为一军主將,带著军队攻进雍朝边关,上次要不是生病,一定拿下西北了。”
“那是运气好,碰巧了。”左將军满眼的嫌弃,“他靠著女人裙带关係爬上去的,要不是阿玉公主,他算什么东西。”
他其实不想跟寧知微对上,胜算不大,所以一直找藉口拖延时间。
右將军也大声说道,“王上对他宠信太过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副將冷哼一声,“若是这次又输了,谁都保不了他。”
他们大声嚷嚷,生怕寧八听不见似的,营妓们看黑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们本来就嫌寧八挡了路,最近又频频发生摩擦,意见不同。
寧八要求扔下负重,轻身急行军,日行百里,儘早赶到战场。
但,这些人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苦,一日下来就受不了,要求兵分两路,黑鹰带著前锋急行军,先开打,这些权贵带著后军在后面慢慢的走,等著捡便宜。
话一说出口,就被黑鹰以违抗军令为由,拖下去打了十板子。
自此,两方的矛盾彻底爆发了,越演越烈。
就这样,军队不但没有日行百里,还在蚂蚁爬行。
寧八像是没听到,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光。
左將军最討厌他这种倨傲不屑的表情,“黑鹰,你不会以为王上真的看重你吧?笑死人了,你一个低贱的出身……”
寧八冷不防打断道,“你是说,王上在利用我?”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左將军酒醒了几分,“呃,这……”
其实,他也不知道寧八的身世,整天戴著面具,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但,老派权贵和新兴权贵,天生就是对家。
寧八冷声喝道,“说说,王上是怎么利用我的?想达什么目的?你不会不敢说吧?”
左將军喝多了,有些醉意,又被他刺激,不管不顾的说道,“当然是利用你打胜仗,再把你杀……”
他的嘴被捂住了,其他將领的脸色忽青忽白,这种事情传出去,让王上怎么想?让士兵们怎么想?还没打呢,就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会让广大將士心寒的。
“左將军,你喝醉了,来人,扶左將军下去休息。”
左將军还不想走,借著醉意闹腾,把大家累的够呛,最后是將人打晕了送回帐蓬。
寧八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眼神淡漠至极。
第二天早晨,又到了拔营时辰,大家都在等左將军,左等不等都不来。
大家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又闹什么么蛾子?
忽然,左將军的亲卫跌跌撞撞的衝进来,惊恐万分,“不好了,不好了。”
右將军嚇了一跳,“怎么了?”
亲卫嚇白了脸,“左將军死了,心口一刀致命。”
如一道晴天霹雳砸下来,所有人都傻了,死了?昨晚还好好了,这军营外人是进不来的。
右將军下意识的看向寧八,大声指责,“黑鹰,是你乾的!”
寧八神色不变,“不是我,我一整晚都没有出帐篷,侍卫们可以作证。”
“不过,我知道是谁。”
他太坦然了,右將军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是谁?”
寧八看著这些熟悉的面容,他们都曾经出现在他梦中,害死了无数寧家军,还害死了最疼他的六叔。
他心中全是戾气,但面上不露,“你想想,他昨晚提到了谁?”
右將军脸色一变,“王上?不可能,只是一句閒话而已,至於要他的命吗?”
寧八淡淡的道,“君威不可犯,还有……杀鸡儆猴。”
右將军的脸色大变,昨晚的话確实冒犯了君王。
寧八看著右將军的脸,这人手上沾满了寧家军的鲜血。
“听我一句劝,军中有王上的耳目,凡事谨言慎行吧。”
右將军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
其他人对左將军的死忌讳如深,不敢多提,交的奏摺都是一句,病死的。
难道,写是被王上的密探干掉的?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都不活了?
深夜,寧八看著地上的几块木牌,每一块都写著一个人名,他捡起写著左將军名字的木牌,看了一眼,隨后扔进火堆中。
看著木牌被火焰吞没,烧成灰烬,他嘴角扬起一抹笑,疯狂而又狂热。
接下来,轮到谁呢?他看著其他几块木牌上的名字,眼神微闪。
一道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八少,主子的信。”
寧八接过书信看了起来,寧知微在信里说,东南战线开启,西北这边得早点结束,她不能久待,打算將两国边境线定在明州城外。
她还提了一个计划,跟他通个气。
当他看清这个计划的內容时,倒抽一口冷气,好,很好,这是一个疯狂而又惊艷的计划,不愧是出自寧知微之手。
他快速写了一封信,直接同意了,“给她送去。”
“是。”
等寧知微收到飞鸽传书,忍不住嘆了一口气。
萧临风正在吃饭,听到嘆息声,抬头看过来,“怎么了?”
寧知微摇了摇头,神色复杂极了,“我只是试探了一下,寧八却要託孤,他这是要发疯了,不成功便成仁。”
风格忽然这么激进,这是想起了什么?
“派几个暗卫过去,关键时刻,將孩子抢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