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段心语揭下面纱,露出一张美丽的芙蓉面,在寧家所有女眷的注视下,盈盈一拜,“心语,见过寧老夫人,见过各位夫人,见过各位少夫人。”
寧家满门寡妇,寧老夫人,四位夫人,五位少夫人俱已守寡,其他逝的逝,再嫁的再嫁,寧家允许媳妇二嫁的,但,孩子必须留下。
寧老夫人看著浑身书卷气的段心语,满眼的慈爱,这孩子的名声极好,温柔贤淑,又是首辅家的嫡长孙女,身份尊贵。
她亲自上前扶起,“快起来,心语,你怎么不在京中?”
段三少柔声说道,“寧老夫人,先皇下旨將舍妹许配给寧家子,祖父为了不让先皇留下遗憾,特意命我们將舍妹送去西北,出了国孝就办婚礼。”
室內气氛一静,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寧七夫人,寧七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她千盼万盼,盼著跟夫君团聚,却冷不防杀出一个段家女。
偏偏,那是先皇赐婚,金口玉言,不容更改,这让她情何以堪?
寧夫人在心里轻轻嘆了一口气,清咳一声,站了出来,“赶紧坐下吧,段小姐这一路辛苦了,你们是怎么避过暴风雨的?”
段心语有些惊讶,“暴风雨?我们没有经歷啊。”
等他们赶过来时,暴风雨已经停了。
寧七少夫人忍不住说道,“运气真好。”
“是,我也觉得我的运气挺好。”段心语笑意盈盈的看向寧七少夫人,“不过,姐姐的运气更好,寧七少九死一生倖存活了下来,夫妻总有相见时。”
伸手不打笑脸人,寧少夫人都不说重话。
段三少拱了拱手,上前两步,“对了,祖父让我带了几支百年老山参,一支送给老夫人添寿,一支送给寧七少补身体,一支送给寧七少夫人。”
寧老夫人笑容满面的说道,“多谢首辅大人想著,替老身谢谢你祖父。”
“是。”
室內气氛有点尷尬, 但,段心语仿若不觉,“老夫人,我能跟您一起住吗?我想侍奉老夫人。”
她的姿態很低,浅笑温柔,寧老夫人其实挺喜欢的, 若是那几个未成婚的孙子没有战死,她也想要这么一个孙媳妇。、
但,偏偏是成婚的小七。
“这……老身身边养著几个孩子,他们爱闹腾,恐怕不是很方便。”
她婉转拒绝,段心语也不介意,“那,我跟寧知微住吧,我们在京城时也有交情,祖父把我託付给了她。”
寧老夫人微微蹙眉, “你们看著办吧。”
段家兄妹告退,等他们一走,寧七少夫人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
大家见状,纷纷开口说道,“七弟妹,你別哭啊。”
“你別难过,我们肯定是帮著你的,你跟七弟是原配夫妻,一直很恩爱,我就先放话了,这辈子我只认你这个七弟妹。”
“七嫂,我们一起经歷生死磨难,我只认你。”
寧老夫人轻拍她的胳膊,“孩子,委屈你了,等我见过小七,一定让他好好待你,哎。”
寧六忍不住抱怨,“就不能不娶吗?”
寧老夫人无奈极了,“那是先皇赐婚,就算新皇都不能推翻。”
寧六气呼呼的道,“真是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赐婚?这不是害人吗?”
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不能说。
这是离间计,为了离间寧知微和寧七少, 给势弱的寧七少增加筹码,也是拉拢扶持寧七少,製造另一个声音。
一个大家族只能有一个声音, 一个掌权人。
如今寧知微是寧家的家主,是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但,寧七少是寧家唯一倖存的成年男丁,生来就有继承权。
寧六忍不住嘟囔,“一旦七哥和五姐姐起衝突, 你们选谁?”
眾人的脸色一变,她的亲娘寧三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他们又没有利益衝突,你赶紧闭嘴吧。”
寧六撇了撇嘴,真的没有利益衝突吗?她们就自欺欺人吧。
书房,容靖,周鸿燁,寧文茵,寧知微面面而坐议事。
寧知微率先开口,“我怎么觉得吕大帅的態度有点奇怪,去而復返, 口口声声说容靖是叛臣贼子。”
周鸿燁也有同感,“我也觉得挺奇怪,像是有人故意在他耳边挑事。”
寧文茵忍不住问道,“是谁?”
容靖眉头微蹙,“我想到了一个人。”
寧知微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我也想到了,我们各自將人名写出来,对一对。”
“好啊。”
寧知微拿著笔写下三个字, 一转头,见容靖也写好了,隨手將纸推了过去。
两张纸上都写著一个人名,苏明瑾。
寧文茵的呼吸一顿,“前朝余孽? 他们也跑来明州了?”
这群人躲在暗处,尽干些见不得光的事,偏偏,他们还有两百年的苦心经营,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关係网遍布全国各地,人脉资源丰富的无法想像。
“应该是。”
周鸿燁有些想不明白,“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去南方?苏昊之生前经常去江南写生,江南应该有他们的大本营。”
寧知微眼神微闪,“因为,明州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既然苏明瑾重生了,那他就不会错过这几个矿產。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过来,“是什么?”
“ 铁矿,煤矿。”寧知微眼神深幽,她知道的很多事情,重生后的苏明瑾也知道,她的大半优势就没有了。
而且,苏明瑾还有一张王牌……
容靖闻声色变,“不能让他们得手,绝对不行。”
寧知微神色冷冷的,眼中战意熊熊燃烧,对手越强,就越刺激呢,她的战魂彻底被激起来了。
“鹿死谁手,就看谁更高明了,苏明瑾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背后有前朝数百年经营,但我们也不是一个人战斗,有我,有你们,还有无数將士。”
容靖温柔的看著她,“是,我们一起並肩战斗。”
忽然,下人稟道,“家主,吕大帅摆了洗尘宴,邀请所有人参加。”
眾人相视一眼,只有一个念头,宴无好宴。
寧知微把玩著一把匕首,“那就兵来將挡,水来土掩吧。”
容靖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一抹邪气,“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