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培不相信凶手有隐形的异能,否则没必要干扰监控信号。
会出现这种情况,要么证人在说谎,要么证据有问题。
暂且假设所有证人都在说谎。
每个人都看到了凶手是谁,出于包庇的目的,都声称没有看到。
但这些人的证言不是“没看到是谁”,而是非常具体的“枪一响就往下看,没看到有人”,真要作伪证的话,不是前者更简单吗?
况且当时贺亦巡并没有询问是否有人从窗户往下看,这些人就主动站出来提到这一点,也不太符合作伪证的行为逻辑。
所以证人在说谎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
许培还是倾向于案发现场有蹊跷。
他靠近沙发上的尸体看了看,只见枪眼附近有明显的灼烧痕迹,说明贺亦巡的判断没错,凶手的确是近距离开枪。
“好怪。”许培直起身,后退两步放大视野范围,目光追寻着喷溅到地板上的大量血迹,“这里就是第一现场,当时贺骏应该在沙发上喝酒,没注意到凶手来到了他的身后。”
许培说着绕到沙发背后,用拇指和食指比出手枪的姿势:“凶手站在这里,对准贺骏的脑袋来了一枪,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不一定是贺骏没注意。”贺亦巡抬起脚尖,用皮鞋踏了踏脚下的地板,“这种木板下有空腔,想要完全隐去脚步声很难。除非当时贺骏已经失去意识,否则不太可能注意不到。”
“又或者,”许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凶手跟贺骏在一起喝酒,假装要去卫生间,所以贺骏才没警觉。”
贺亦巡思索着“嗯”了一声:“不排除这种可能。”
“不过,”许培感到奇怪,“贺茂虎和凌锋不是让所有人都待在房间里吗?他为什么会在甲板上?”
“他不会听安排的。”贺亦巡说,“尤其是刚在驾驶室外,贺茂虎训了他一顿。”
许培想起来了,几人上楼查看餐厅监控时,贺骏骚扰辛迪,被贺茂虎指着鼻子骂,再不管好自己早晚死女人手上。
“所以凶手知道贺骏不在房间,或者是凶手叫贺骏来甲板喝酒。”
许培推理到这里,还是无法绕过最关键的问题:“可凶手到底怎么离开的现场?”
泳池边有好几把遮阳伞,若是全部打开,楼上甚至看不见贺骏的尸体。但目前这些伞都处于闭合的状态,从楼上看下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挡视野,即凶手没有藏身之处。
沉默着的贺亦巡突然开口:“我明白了。”
许培立马看向贺亦巡。
看样子贺警官已经识破了凶手的诡计。
不愧是破获过许多重案的明星警司。
“你不会射茎,无法晨勃,跟我是不同的性别,通过种种线索表明,”贺亦巡顿了顿,“你没有阴经。”
许培:……他妈的。
这人到底在推理什么?!
鉴于贺亦巡在认知空白的情况下,甚至误以为许培每天都会发q,为了所有omega的声誉着想,许培觉得有义务把这事解释清楚。
但显然不是现在。
“可以先好好破案吗?”许培问,“等下船了我再给你科普。”
只是不想影响正事,却被当成了逃避回答。贺亦巡点了点头,像推理得到证实似的:“所以你没有。”
“我有!”许教授忍无可忍。
“那就是没有高丸。”贺亦巡说。
许培一个冲动,差点没把贺亦巡拉到卫生间,脱了裤子让他自己看。
好在理智压下了他的冲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跟另一个世界的麻瓜计较:“恭喜你猜对了,贺警官。我没有。我们可以专注案情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定义的,”得知自己推理“正确”,贺亦巡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探讨严肃的学术问题,“但你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才是阳痿。”
“我们还有专门的词来称呼你这种性别。”
“叫太监。”
许培:……
许培:?
许培:。
如果,许培是说如果,他有机会把贺亦巡带去他的世界,他一定把人绑架到实验室做各种非人道的实验。
扯出一个微笑,许培贴心地问:“您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贺先生。”
“暂时没了,我只是想弄清楚你们的身体构造。”听到刻意的称呼,贺亦巡也没什么反应,语气平平地说,“所以腺体就是你们的前裂腺,只需要刺激那里就能获得筷感。我已经弄明白了。”
说这话时,贺亦巡给人一种“破案了”的感觉。
就好像在凶杀案和发情案中,他成功解决了后者,有种舒畅感。
许培能感觉到,贺亦巡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他难堪,而是真的在钻研这件事情。
他真的很有钻研精神,不去搞科研可惜了。
尽管他的猜想没一个正确。
就让贺警官觉得他破案了也好。
“那我们可以讨论凶手是怎么离开的了吗?”许培问。
贺亦巡迈开长腿,朝船舱的方向走去:“去武器库看看。”
回到赌场的旋转门前,电梯的显示屏上还是“-”,应是贺亦巡掰开了楼上的轿厢,船员还在恢复。
两人转而走向旁边的楼梯,却听到了自上而下的脚步声,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是林玫和马竞。
“听说贺骏死了?”
林玫一见着贺亦巡就立马求证这事,精致的妆容已不那么服帖,更显得她神情凝重。原本放在枪套里的枪正被她拿在手里,子弹处于上膛的状态,足以看出她有多么警惕。
“在甲板上。”贺亦巡微微偏头,用下巴指了指,“被枪杀的。”
“怎么会……”林玫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踮起脚尖朝甲板的方向望了望,又看向贺亦巡问,“查到凶手了吗?”
贺亦巡突然觉得高度不对。
他视线下移,看到了林玫光着的双脚,以及马竞手里的一双高跟鞋。
“你为什么不穿鞋?”贺亦巡问。
“跟太高,不方便下楼梯。”林玫说。
许培几乎可以想象出,林玫原本打算坐电梯下楼,发现电梯没有运行转而走楼梯,结果刚走了几步就觉得高跟鞋不方便,把鞋踢了出去,而跟在后面的马竞帮她把鞋捡了回来。
贺亦巡没再多问:“还没。你去看看贺茂虎吧。”
和林玫二人分别后,许培和贺亦巡下到了负一层。
这一层是设备层,没有对游客开放,走廊上空无一人,很难想象凌锋能在这里遇到船员给他作证。
武器库离电梯有一段距离,得左拐右绕到一条走廊的尽头。武器库的门锁是电子密码锁,门一关上就会自动上锁那种。
许培记得贺茂虎说过现在的武器库没上锁,他试着拧了下门把手,但没能拧开。
贺亦巡想了想,在数字键盘上输入了八个零,门锁开了。
“他重置了密码。”贺亦巡说。
之前的密码是贺茂虎和凌锋共同设置的,也正是由于凌锋掌握了半边密码,导致贺茂虎在拿枪问题中颇为被动。
而幸运号本身是贺茂虎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受人掣肘,任谁都会相当不爽。
所以在打开武器库后,贺茂虎重置密码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没有设新密码,应是当时人多眼杂,他不想被凌锋的人看去。重置就是最方便的操作,即便是简单的出厂密码,不了解游轮的人也不一定能猜到。
当然,在有可能被人猜到之后,贺茂虎便觉得武器库是没上锁的了。
跟着贺亦巡走进武器库中,许培想象他会看到一个“衣帽间”。
挂外套的地方堆放着冲锋枪,放内裤的抽屉里是各式各样的手枪,而手表展示柜里则是一颗颗手雷。
结果现实情况跟许培的想象大相径庭。
房间里倒是有排柜、抽屉以及方便上墙的洞洞板,但所有枪支弹药全散落在地,混乱的样子就像是清仓大甩卖。
“……这里本来就是这样吗?”许培问。
“不。”贺亦巡说。
许培得出了唯一结论:“凶手来过这里。”
两人又回到了一楼的赌场里。
林玫收起了枪,穿上了她的高跟鞋,正拍着贺茂虎的肩,跟他说着什么,看上去像是安慰。
贺茂虎的状态不似刚才那样沧桑,眼里又恢复了那股狠劲儿,好似在和林玫商量要怎么手刃凶手。
一看到贺亦巡出现在门口,他立马走上前来:“有线索了吗?”
贺亦巡没多说什么:“你跟我来。”
兴许是以为贺亦巡有什么重大发现,林玫也踩着高跟鞋跟了上来,而凌锋见贺家的人都聚到了一起,像是生怕要算计他似的,也带着辛迪跟到了负一楼。
“哇喔,这谁干的?”看到武器库里的情况,凌锋倚在门边,对贺茂虎说,“我们刚来拿枪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吧?”
贺茂虎冷着脸,仍没解除对凌锋的怀疑:“你刚才在负一楼,你确定不是你干的?”
“我在另一头的厨房。”凌锋用拇指指了指船尾的方向,“刚不是有厨师说看到我了嘛。”
贺茂虎没再搭理凌锋,问贺亦巡道:“凶手把武器库弄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你先找人把这里复原吧。”贺亦巡说。
周晔当起了跑腿,去楼上叫下来两个马仔,收拾起了混乱的武器库。
贺茂虎听贺亦巡说已经查看完了现场,想叫人把贺骏的尸体给收起来,但贺亦巡拦下了他,毕竟还没破案,现场最好还是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