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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拐走美人出远门
    从通政司出来,楚翊在罗雨的陪同下,到自己的棺材寿材铺转了转。
    聘请的掌柜将账册给他过目,顺都大小官吏,谁家最近办了丧事,亡者何人,用的什么棺木,一目了然。
    为了提升自己的人缘,楚翊一般都是“买棺材赠寿材”,木料不甚名贵的棺材只收工钱。所以,他的店铺一直在亏。但他依然要开下去,这是他独有的交际方式,广交朋友又不会被参结党。
    整座都城的官吏,但凡家里死过人,多少都跟他有点交情。虽然不深,但说起他时,都会附带一句:九爷这人不错。
    “亏损太严重,得想办法开源。这样吧,增加一支哭丧队。”楚翊对掌柜道,“事主置办东西时,问是否需要增加哭丧人数来壮门面。如果需要,你就去我府里找王喜,让他派家丁丫鬟去哭。根据价位高低,分为哽咽、啜泣、嚎啕,上气不接下气,打滚儿蹬腿哭。”
    掌柜点头称是,说王爷头脑灵活。
    楚翊又问:“我吩咐的那些东西,做好了吗?”
    “做好了。”掌柜将楚翊引至仓库,展示货品。
    铺子里做纸活儿的几个师傅,已经按照楚翊提供的技术和模板,做了一批会动的春宫图,共四十多个。风月无边,春色满眼。
    他拿起一个转了转,却没好意思凑在眼前看,安排道:“悄悄出货,高价卖给那些纨绔子弟,至少卖到五十两。只卖这一批,因为马上就会有商人争相仿造,到时这玩意儿就不值钱了。”
    尽管最近手头宽裕,楚翊还是在尽可能的攒钱,作为老婆本。虽然,他的意中人是个粗枝大叶的习武宫女,但在他心里,她也是值得捧在手心的公主——他一个人的公主。
    他要为她筹备一场盛大的喜宴,红毡铺遍整条祥宁街,家家户户红灯高挑、喜字贴遍,流水席彻夜不歇。他希望,那之后的很多年,百姓谈起宁王妃过门时的盛景,仍会津津乐道。
    **
    又是个好天气,淡淡秋意几许。
    街上残留着烟火气。昨日中元节,有的百姓除了家祭之外,还沿街设香案,以安顿无人祭祀的孤魂。这样的善举,被称为“中元普渡”。家境富裕的,还会做水陆道场。
    朝廷也给百官三天假期,用以思悼先人。
    出城与公主汇合前,楚翊路过了一座门楣古朴的宅院,匾额“袁宅”二字秀逸遒劲。这是养母袁太妃的娘家,其弟刑部右侍郎袁鹏现居在此。
    袁太妃视楚翊如己出,按理说,他与袁鹏虽不是亲舅甥,但有这一层关系在,也该相当熟稔,互相倚仗。但事实并非如此。
    袁家书香门第,袁鹏为人端方刚直。上个月,他曾在朝会上言辞犀利地反驳楚翊。不过,他对事不对人,对瑞王和主管刑部的庆王,也是毫不客气。而在朝堂之外,他与楚翊几乎没有交集。
    今年大年初一,楚翊登门拜年,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客气地送出来了。
    “大外甥,”马车中的陈为撩开窗帘,“你该告诉袁太妃,让她对袁大人说,尽量争取一下吏部尚书的位子。他素有清名,资历也够老。虽然够呛,但总该把握机会,激流勇进。”
    “不,我还是别乱指点了。少做,少错。”骑马的楚翊轻挽缰绳,悠哉道:“不过嘛,爱情上正相反。多做,多得。”
    “你四哥还在生气呢?”
    “可不是么。”
    前天傍晚,楚翊到庆王府走了一趟。
    比起瑞王府的奢华,和成群的娇婢美妾,这里更静谧清雅,如同它的主人。楚翊曾听三哥说过,四哥总是一副高雅的调调,是因为“不行”。他要是“行”,绝对比谁都低俗。他日夜盘手串,是因为盘不了别的。
    说到这方面,楚翊也不确定自己行不行,毕竟还没经过战场的检验。不过,那一天应该不远了吧。
    进门时,庆王正与儿子吃饭,左手兀自盘玩手串,堪称手不释串。他热情地招呼楚翊一起,楚翊也没客气,欣然入席,拿起添置的碗筷。
    闲话家常片刻,他叹道:“四哥,你不该那样编排老太太。太明显了,很容易就能猜到是你。”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
    “你……你还真是心里藏不住事。”庆王难堪地沉默一下,坦言道:“她本来就偏心。祖宗不准后宫干政,就是防止她们利用血缘、亲情、孝道这些来摆布朝局。她清楚,公主嫁给谁,谁就多半是摄政王,却还是……她已经在干政了。”
    “人之常情,换做你,也会偏向亲儿子。”
    “那倒也是。”庆王给儿子夹菜,替楚翊鸣不平,“你说说,你都二十一了,也没成家。老太太也不帮你张罗,反倒急着给老三续弦。”
    楚翊谦卑地笑笑:“嗐,以我的出身和条件,哪敢肖想公主。我这块破地,可养不活金枝玉叶。”
    庆王也笑了。兄弟俩的谈话很实在,太皇太后公然的厚此薄彼,让二人顿时亲近许多。
    “四哥,明天就是中元节,祭祖之后,我要出趟远门。”楚翊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我想去翠屏府那一带,查看新修渡口的营运、税收,和商贾往来情况,提出改进措施,编成考察纪要。”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要去查瑞王和他亲家的脏事。
    “可以啊。”庆王赞同道,“不过,四哥想跟你商量,能不能……由我呈给皇上?放心,不叫你白忙,我给你出路费。”他瞥一眼儿子,“你也知道,自从这小子中了美人计,我在朝堂声誉受损,想办点实事挽回口碑。”
    四哥,你可真好意思张嘴。楚翊心里发堵,却只能点头:“好,我去跑,功劳算在你头上。”
    “哥先谢过了。等会儿,我去账房给你支五百两银子。”庆王欣慰极了,同时也略感诧异,“杨榛回乡丁忧,眼下正要举荐新任吏部尚书,你不关心反倒要走?”
    “我就不参与了。我只管着个宗正寺,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正好,最近闲得无聊,想出去走走。”
    “也好。”庆王又想起指婚的事,愤恨不已,“一想到公主被许配给老三,我就来气,简直就是夜明珠配王八蛋。”
    “别这么说。都是一个爹生的兄弟,他是王八蛋,那咱们呢?”楚翊宽慰道,“别灰心,只要公主还没过门,此事就有转圜的余地。”这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年轻风流,教教四哥,该怎么讨公主欢心?”
    楚翊用筷子尖,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拨进口中,耸了耸肩:“虽说我常去永固园,可都是去看望我四舅。所以,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公主又不怎么熟。”
    楚翊骑马,罗雨驾车,陈为乘车,三人经由西门出城。
    城外有条小溪,从雁鸣山中而来。盛夏时湍急的溪水,在秋初变得平静,映着高远的蓝天。路旁的麦子早就收了,旱田里种上了大豆、花生,绿莹莹一片。
    “不怎么熟”的公主,正等在一片豆秧旁。青衫白马,墨发半披半束,眉目英气逼人。晨光普照,她的白马犹如一匹纯白锦缎,同主人一样明珠生晕,美玉荧光。
    她居然穿了一身男装,别说,还真挺像男人。不过,从那过于白嫩的肌肤,纤美的腰肢,和耳垂的穿耳痕迹,还是能识破她的真身。
    “久等了。”楚翊笑着策马迎上去。
    “楚逸之,你真慢。说好辰时初刻出发,现在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叶星辞飒爽地一歪头,“走,启程!唉,这几个月可憋死老子了。”
    听公主自称老子,楚翊笑而不语,似乎以为这是一种虚张声势。
    叶星辞没带子苓她们,只带了于章远和宋卓。照料姑娘们是件麻烦事,总要担心她们的安全。
    昨日,楚翊祭祖后来向他辞行,说自己要去翠屏府,在沅江沿岸。还说起当地的风物,虽然与齐国一江之隔,但自古受滔滔天险阻隔,饮食有所不同。
    比如,有一种鱼肉火锅。新鲜江鱼现杀切片,放入骨汤稍微一烫,蘸上料汁,入口嫩滑、鲜美无比。汤和料,都与江南不同,别有风味。
    当地还有特色卤粉,鱼肉馄饨,红烧鱼杂,鱼糕……一路向南的风景也很好。说着,楚翊就要告辞,眉宇间一片浓浓不舍。
    当时,叶星辞咽了下口水,叫住他,大着胆子问:“能带上我吗?我也想出去走走。”
    楚翊犯难蹙眉:“我不能私下带你远行,像私奔似的,多不好。不过,我人走了,心还是拴在你身上的。”说着,微微一笑。
    叶星辞心跳加快,似乎又回到了在湖心月色中飘荡的小船儿里。他稍稍退却,可是,他的生活实在太无聊、太乏味了,并且随时可能惨遭瑞王的侵扰。
    他想出去玩想得发疯,咬咬牙,不惜动用撒娇攻势,嘟着嘴声音软糯:“逸之哥哥,拜托了,带我一起去吧!我困在这里太久了!逸之哥哥!”说完,他特别嫌弃自己。
    楚翊双肩一震,腿软了一下,顺势潇洒地扶住门框,继续拒绝:“不行。这一去,少说要大半月,你突兀消失,瑞王和庆王一定会发现。”他微微一顿,又不经意道:“或者,你对外宣称闭门斋戒,为凤体违和的令堂祈福……唉,还是不行,当我没说。”
    叶星辞笑逐颜开:“好好好,就用这个借口!从明天起,本宫开始斋戒,谁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