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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苻晔幽幽醒来,只感觉浑身酸沉滚烫。
    “怎么回事?”
    小爱:“给你艹了个新人设,病弱美男,我见犹怜。暴君都会怜爱的又弱又美。”
    “我谢谢你。”
    他睁开眼,就对上一双阴鸷的眼,一个面色青灰的男人,正盯着他看。
    他长的很瘦,且是嶙峋劲毅的瘦,反而像一把剑,而且是一团死气的剑。细长的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挑,给人一种轻佻厌世的凶悍。
    即便是宠幸别人,也是踩着别人脖子的那种。
    苻晔:“……”
    他还是继续装睡好了。
    “殿下,您醒了。”旁边一个老太监立马微微倾身上来。
    看他穿着打扮,比别的内侍都要尊贵许多,估计是那种太监总领。
    眼看着装不了了,他只好坐起来,对上那双狭长的眼,立马做惊惶状:“陛下。”
    被角滑落,领口露出细白的脖颈。姿质明莹,肌发光细。
    “和小时候长的不一样了。”对方忽然说。
    苻晔:“!!”
    “人长大了,眉眼总是会变的。”那老太监说,“依老奴看,殿下的嘴巴和下巴和陛下很像呢。”
    这台词叫他想起还珠格格里头的令妃。
    小时候看令妃觉得她是仙女,长大了再看感觉她宫斗手段一点不弱。他正要看看这位公公是真慈爱还是有心机,就被人捏住了下巴。
    那手指修长,关节也泛着青黑色,指腹却很粗糙,不像养尊处优的手。
    对方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
    手好热,眼睛也红,这暴君该不会有在嗑,药什么的吧!
    苻晔也不敢动。
    一口甜腥味涌上来,苻晔赶紧抿住嘴唇。
    好在小爱下手还不至于这么狠,他只喉头微腥,又咽回去了,想着露出点讨好的神色,于是便怯怯一笑,谁知道对方却立即松开了他的下巴,像是看见了鬼。
    ……
    他笑起来没这么吓人吧!
    他是身穿过来的,好多人都说他笑起来美炸了好吗!
    对方起身,摸过他下巴的手指摩挲,似乎有些嫌弃他过于光腻的皮肤。
    老太监道:“殿下可还记得这里?当年陛下和殿下就是住在这青元宫东跨院呢。”
    苻晔其实也可以说不记得。
    毕竟六皇子失踪的时候才六岁,也有很多人六岁之前的事都记不清的。
    但他如今主打的就是“问宫中旧事,对答如流”的人设,显然走的是记忆力很好的路线。
    “小爱!”
    小爱:“殿中都是旧时模样。”
    苻晔立马有样学样,佯装打量四周:“这里陈设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皇帝走到门口了,听了果然回头看过来。
    老太监更是欣慰惊喜:“是,这东偏殿,陛下从来没让人动过。”
    小爱:“只是皇兄,变化挺大。”
    苻晔:“……”
    他目光落到苻煌脸上。
    他咳嗽了一声,做无力状:“倒是陛下,我快认不出来了。”
    “……”秦内监的脸瞬间就白了。
    苻晔喘着气沉到月白色云纹枕上,乌发披散开,脸颊潮红,雪艳孱弱得叫秦内监都觉得惊人。他回头看向苻煌,见苻煌眼皮压的很低,却没有说话,已经出去了。
    秦内监忙说:“陛下的确和当年有些不同,殿下更要慎言啊。”
    皇帝虽然走了,却有很多带刀的黑甲侍卫守在外头。
    秦内监解释:“这是内宫侍卫,保护您的,您只当他们不存在就好了。”
    系统:“暴君都活的很小心啊。”
    苻晔没工夫理会这些事了。这殿内实在太暖和,他好久没睡这么舒坦过了。
    “太医刚给您把过脉,说您身体过于虚弱,需要静养。陛下说了,您尽管在这住着,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吩咐身边这些小内侍。”他说着轻轻拍了一下手,便有一个青袍小内监走上前来,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生的颇为秀气,只是紧闭着嘴唇,垂手作揖。
    “这是庆喜,以后都由他率众宫人伺候殿下。您有什么需求,只管跟他讲。”
    庆喜名字很喜庆,但本人一看就是皇帝身边过来的,形容瘦削,进退无声。
    这模样作风,喜在哪里?
    苻晔实在没精力理会这些,点了一下头就躺下了,内官们将帘幔放下来,四下里一片死寂,便连帘幔外站着的庆喜,也像个纸扎的假人,身材薄的很。
    他其实并不想睡。
    怕死在梦里头。
    小爱:“你睡,我帮你看看详细剧情。”
    六皇子刚到青元宫就晕倒,秦内监就知道太后那边不太好交代。果然六皇子这边刚睡下,外头一队锦缎宫装的女官已经顶着鹅毛大雪进到庭院里来。
    秦内监赶紧上前作揖:“孙宫正。”
    孙宫正略回了礼:“我奉太后娘娘之命,来看望六殿下。”
    秦内监说:“六殿下刚服了药睡下。”
    孙宫正神色颇为冷淡:“娘娘再三嘱咐,要我进去看看殿下。”
    秦内监忙道:“这是应该的。”
    孙宫正就带人往东偏殿里去,要进去的回头看了一眼,见秦内监已经进主殿去了。
    不一会等她们从偏殿里出来,看到秦内监等人并两个太医站在院子里。廊下和殿内都有黑甲侍卫守卫,这小小的东跨院成了半个牢笼。
    秦内监道:“刚陛下说,劳烦宫正顺便带太医回去给太后娘娘回个话,”他尽量将苻煌的话改的委婉了一些,“六殿下体弱,太后娘娘应该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以免将来若有什么不好,这边也不好交代。”
    “慈恩宫人手很足,倒是不介意把六殿下接过去,只是陛下手足情深,娘娘也不好说什么。”孙宫正道。
    秦内监垂手不语,孙宫正便带人去了。
    等出了门,孙宫正才缓了口气。
    这要命的差事,她是真不想干,奈何慈恩宫里也就她还有这个脸面,好在她一般都是和秦内监打交道,至少自己的面子和太后的面子都保住了。
    她都能想到皇帝的原话。
    “免得哪天六弟死了,太后娘娘再怪到我身上。”
    只是皇帝看似狂悖,其实心思颇深,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六殿下留在他那边。积雪肃冷,有风穿过幽长宫道。她回头看向这肃穆偏僻的青元宫,一群乌鸦忽然飞出来,乌压压吓了她一跳,愈发觉得这一片凄清寒冷。这青元宫原是皇帝幼时住的地方,她那时候也曾经常来往,那时候皇帝尚小,唤她姑姑,真是端正知礼,如今回想,真是物是人非。
    秦内监回到青元宫主殿,禀告:“孙宫正已经走了。”
    苻煌没说话,旁边一堆小内监在批阅奏折,除了沙沙声再听不到别的。他随便抽了个奏折在看,意兴阑珊。
    秦内监打量了一下,说:“陛下,此人确是六皇子殿下无疑。”
    苻煌说:“是不是,如今也都是了。”
    那倒是。
    旧宫人认了,太后认了,他这个皇帝也认了。
    能认,估计多少还是看在已故的昭阳夫人的面子上。
    无论如何,当年陛下和六皇子也曾一起在昭阳夫人的抚育下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算不上其乐融融,但和其他皇子相比,这位六皇子多少是有点特别的吧?
    要是六皇子没有失踪,一直在宫里,不知道陛下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孤家寡人。
    他正忖度着,就听苻煌说:“不过他的确像是真的。矫揉造作的样子,和他母妃一个样。”
    “……”
    好吧,他想多了。
    看来陛下当初在昭阳夫人手下和六皇子一起住的日子,比预想的还要叫人不痛快。
    他默默地替偏殿里那位刚回来的六皇子祈祷了一下。
    苻晔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醒来只感觉浑身通畅了许多。时间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小爱有没有打听到更多信息。
    “小爱,小爱。”
    小爱不在。
    他很忙。
    他连专属自己的系统都没有!
    好在这些天皇帝都没有再出现在他跟前。他除了不能出这个院子,其他都过的很好,太后那边三天两头就遣人过来送补品,倒是把他补的精气神都出来了。
    等到第七日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出院子的机会。
    太后宣召。
    他虽然还没有见过太后本尊,但太后娘娘这些天几乎每天都遣一个叫孙姑姑的嬷嬷来看他。虽然说天家没有真正的人伦亲情,但至少和那个看起来就让人心惊胆战的皇帝相比,太后算是对他关怀备至。
    不过他出去一趟并不容易,他光穿衣打扮都花了半天功夫,外头冷,庆喜给他穿了太后赐给他的一件红斗篷,里头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异常繁复,他身体虚弱,瘦得不行,只是穿这一身衣服就有十几斤重,还没走几步他就累的气喘吁吁,伺候他的宫人虽然多,但一声咳嗽都听不见,不管是这些内官,还是他看到的孙姑姑等女官,宫廷的着装十分有特点,领口都有一寸贴着喉结,是白色的,看起来很硬,可能是编入比较硬的衬板,稍微低头都会硌到喉结,估计是为了端正仪态。
    这宫廷真奇怪,皇帝放荡不羁,宫人却一个个像是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个华丽但诡异的噩梦。他扭头看向铜镜子里的自己,他不是那种婉约清纯的美貌,他的美艳直接明了,叫人不能逼视,虽然瘦削憔悴,但艳丽之色不减,这几日将肤色养的光洁如玉,艳光流动,这是他自己的脸,只是头发比他原本要长,发长至腰下,鬒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