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商城。
    焦黑的土地，散乱的尸首，懵懂的人群。
    哒哒哒。
    战马的足踏声传来，让所有凄惨画面都为之定格在匍伏者惊恐的眼神中。
    也让匆匆赶来的东夷邦伯们浑身颤栗。
    昔年，商的大邑，如今却只剩下焦土，死亡萦绕其上，鸮鸟都为此绝迹。
    当然，这里的画面，也让他们稍微松了一口气。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的城邦损失，没有奄商大。
    整座奄商城，基本上被夷为平地。
    辛屈根本没有留下奄商的盘算，毕竟这里是殷商东部的政治中心，也是殷商在东夷人心目中近百年的朝拜之地。
    他们的朝拜之所，在更强大的燕国铁蹄下化作乌有，才是更能震慑人心的。
    再加上他们的邦国也被辛屈的骑兵纵掠了一遍，更是让他们清醒的意识到，只要燕国愿意，管你东夷还是商民，都不过挡车的螳螂。
    “都到了？”辛屈带着骑兵，看着这些东夷的邦君，接着说道，“带上你们的武器与部民，打进河洛。事成之后，河洛之地，就是你们的封邑。
    办不成，不用殷商找你们麻烦，燕国先找你们的麻烦。
    听明白了？”
    所谓的盟会，更像是游牧君主南下之后征服地方，然后逼迫这些被征服的边缘族群，出兵出粮，充作仆从作战。
    这些邦君，见到辛屈这般践踏他们的场面，吓得身体一抖，但却没有人敢有所反对，纷纷拜伏在地上应道：“唯。”
    “很好，都去准备，明年开春，不至河洛者。亡族灭种！你们东夷人逃不了的。寡人的船，能纵横四海。也有人与你们东莱氏族有贸易，问问就知道了。”
    辛屈淡淡的一句话，彻底堵死了他们反抗的可能。
    不少东夷邦君看向东莱氏族的海滨系族群。
    他们也都是叹了一口气，狠狠点头，表示了东夷人的退路，已经被辛屈按死了。
    如此，他们别无选择。
    ……
    隔天，骑兵继续南下。
    辛蕨跟在辛屈身边，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辛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们满腹疑问。
    “父皇，您不是说要会盟？为什么还要这般践踏东夷人的尊严？难道不怕他们反抗？”
    “怕什么？”辛屈笑道，“子旬这些年将大部分人口集中到了河北，那么殷商的核心区就在河北。我要的也是河北，东夷与河南这边的人口已经没多少了，不逼着他们出兵，难不成要他们出来捡漏？”
    辛蕨一愣，沉思了起来。
    辛屈则是继续解释道：“我最开始的计划，一直没有变化。目标一直是尽可能吃下最多的人口。
    但不代表我不能舍弃一部分殷商族人。
    另外，骑兵的作用，是在一马平川的土地，以及稍微有所起伏的土地上，能够快速机动，纵掠一地。
    东夷土地，湖泽与山林不少。
    若是春夏，我们断然不能动用骑兵在这里行动。
    但如今隆冬，林子就是一根根光秃秃桩子，虽然骑兵还是不好行动，但至少路能看得清楚。
    就算林子挡路了，了不起一把火烧过去。
    反正我们也暂时开垦不到附近。
    而本地又能有多少人口？多少牲畜？
    我现在将河洛丢给他们，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只要能去了本地人口一半，将来你们开发本地的时候，就能减少大量的威胁。
    同时也能保证本地氏族对前来开拓的勋爵产生抵触。
    如此，冲突不可避免。
    那么这些勋爵就必须依赖后方。
    后方就是朝廷。”
    辛蕨恍然，但也感觉到了震撼，直到现在，辛屈都还在加强集权：“儿明白了。断然不会将我们打下来的土地，丢给外人的。”
    “这就好。”
    说话间，辛屈再一次带着龙骑提速，两日之后，他们出现在彭城。
    当天就打进了彭城。
    随后辛屈故技重施，将轻骑撒出去，到处劫掠。
    同时淮西方向，有一群黄巾道袍的青年，带着节杖进入彭城。
    “参见陛下。”
    这些青年，纷纷在辛屈面前叩拜。
    跟在他们身后的本地土著，也都震惊看着眼前的画面。
    “好了，这些年辛苦你们了。”辛屈安抚了两句，然后指着辛蕨说，“接下来，派遣护教团，随着吴国公南下广陵开国。
    你们太平道，未来就是江左根基。”
    “臣等明白！”众太平道齐声应下。
    辛屈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对辛蕨说：“你的部分根基已经弄好了。未来能不能降服太平道，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儿臣明白。”辛蕨再拜。
    这一路南下，辛屈都把弄来的好东西给他，不管文臣武将，还是从奄商弄出来的一切青铜器、粮食，甚至只要他愿意，明年他就能脱离自立了。
    “接下来，朕派偏师给你，你带着护教团集结的兵马南下，一路打去广陵，沿途人口就不用北上了，尤其是南庚的后人，能杀就杀。”
    辛屈对辛蕨再面命了一番，辛蕨眼底也闪过一抹伤感：“儿臣领旨，儿臣一定会尽快开拓广陵的。”
    “嗯。”辛屈没多说什么，打到彭城，下一步就是打寿春，到了寿春，就该跟孩子分别了。
    接下来，没什么话说。
    辛屈带着辛蕨踏足了寿春的位置，望着淮河的浩渺烟波，将目光投向淮西：“去吧。”
    辛蕨作揖，目送辛屈渡过淮河朝着西北离开。
    辛屈只给他留下了三百轻骑，五十重骑，还有这一路劫掠来的部民奴隶三千，外加新抵达的太平道护教团成员三百。
    这些人就是他开拓广陵的班底。
    虽然之后还会有很多，也会有很多，但短时间内就这些了。
    辛蕨转过身，看着他的臣属与部民，最终深呼吸，露出一抹笑容，豪情万丈：“出发！为了大燕！为了自己！先至广陵之土者，爵升三级！”
    “吼吼吼——”
    众人齐齐欢呼，尤其是护教团的成员，他们更是兴奋万分。
    太平道的教团，也是沿用了燕国的爵位体系。
    他们的一切爵位，一切待遇，在开拓的命令下达开始，也都继承了下来。
    但谁都想要更好的。
    广陵，虽然只是一片空白。
    可有朝廷在背后支援，谁都信心满满。
    “南边的商路我们都清楚，请吴国公随我们来。”
    太平道的一些人站出来，开始了他们的引路工作。
    南方，并非孤立的土地，早在十年前，辛屈就不断往南方派出商队，并且淮南也有殷商的铜路。
    江左有铜。
    有铜就有商军。
    所以南方还有商的据点。
    而这些商人，或许就是他未来的敌人。
    但不重要。
    他自信必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