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昏黄的路灯下。
    停在路边的奔驰led大灯，刺破了夜色。主驾驶位坐着一个女人，看不清脸。
    正隔着车玻璃，打量着不远处的江年。
    “嗯。”
    江年上前，见班长这副打扮，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道班长真是天生的衣架子。
    相比之下，他穿的就很普通了。
    牛仔裤加黑色羽绒服，好在个子高又瘦，hold住这套打扮，竟显得有些潮。
    “清清，你穿的真漂亮。”
    漂亮是漂亮，不过不像是爬山的打扮。
    他寻思着，班长姐姐应该算半个家长，所以这次活动的性质仍旧属于游玩。
    “嗯。”李清容点了点头，眸子里映着某人的身形，“你要是困，可以在车上睡。”
    这时，砰的一声。
    李岚盈关上车门下了车，面带微笑。黑发明眸，肌肤雪白透亮，五官精致。
    身上没有明显的班味，即使穿着休闲风格的衣服，却也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丝成熟。
    “这位是？”李岚盈笑嘻嘻，而后又道，“哎我记起来了，我们见过的。”
    并没有，李宝玉小姐。
    江年对李岚盈的印象并不多，只有一面之缘，依稀记得红色的奔驰和大墨镜。
    咦？车颜色换了。
    奔驰还是奔驰，却不是上次那一辆。
    “是，在校门口的时候。”江年笑笑，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干脆当学姐对待。
    “我是江年，江河的江，新年的年。”
    “李岚盈。”
    “男朋友哈？”
    “呃并不是。”江年身体后仰，有点顶不住这冷不丁的话题，“只是前后桌。”
    “是吗？”李岚盈显然不信。
    李清容在一旁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
    “”
    “上车吧。”李岚盈微笑道。
    “行。”江年拉开了后排的车门，正想看看班长坐前面还是后面，刚转头想问。
    忽的，驾驶位的李岚盈扭头问道。
    “要坐副驾吗？”
    “啊？”
    江年扭头往后面看去，发现没人。班长已经从另一边后排上车了，于是正打算拒绝。
    还没开口，却只听啪的一声。
    被沉默寡言的李清容，一把抓住手腕。从后门的车门边，顺势给拽进了后排。
    李岚盈：“”
    不仅仅是江年懵了。
    李岚盈其实也挺懵，心里有点发虚，不清楚清清什么想法，不过看着也挺有趣的。
    虽然没人承认，但李岚盈当两人默认了。
    “那你们俩就坐在后排好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李岚盈苦兮兮，启动了车辆。
    李清容端坐在后排，扭头看着窗外的夜色。整个人显得很安静，侧脸线条清冷。
    接下来的时间里，再也无交谈。
    江年不知道去哪座山，不过想来班长应该知道。正巧也有点困，于是眯了一会。
    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
    而后感觉温热的鼻息在脖子掠过，而后身上多了一层东西，应该是车内的薄毯。
    车内光线昏暗。
    李岚盈透过车内镜，往后看了一眼。
    “呵。”
    “不是，李华你在干什么！”
    网吧内，人满为患。
    正值元旦放假，附近的不少学生结伴涌入网吧。上机都得排队，更别说连座。
    要是朋友和人吵起来，挨打倒是容易连坐。
    “你们都死了，我冲上去干什么？”李华转头骂道，“莽夫！一群莽夫！”
    “你踏马的，开团不来！”马国俊小嘴跟抹了蜜似的，“真踏马后悔跟你来网吧！”
    “那你走咯。”李华一脸无所谓，继续打野，“网吧都满了，你能去哪？”
    两人运气不错，找了一个连座的位置。
    “草饲你个剑冢！”马国俊等复活的间隙，又连着骂了几句，“对了，江年去哪了？”
    “回家写试卷去了，卷狗一个。”李华啪啪啪打着游戏，抽空在嘴上叼了一根辣条。
    “都两点了，打个语音问问。”马国俊用qq给江年弹了过去，那边过了几秒接通了。
    “喂？”江年声音有些低。
    马国俊问道，“你在哪？”
    “在”江年声音迟疑了一会，又问道，“李华在你边上吗？”
    闻言，马国俊视线偏移。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叼着辣条嗦得满嘴红油的傻逼。
    “不在，他猝死了。凉了有一会了，我怕尸体臭了影响我操作，把他扔厕所了。”
    正吃着辣条欢快打野的李华，猛地转头，一脸惊疑。
    你妈？
    “你糊涂啊。”电话里，江年恨铁不成钢道，“和阿飘在一起，怎么打得好游戏。”
    “有道理，我现在就上香封烟。”马国俊道。
    “你踏马的，江年！”李华骂骂咧咧，“你个卷狗，大半夜又在做题是不是？”
    “哎呀你妈了个！高考的分都要被你摘光了。你个大傻逼，为什么不来网吧！”
    男生之间说话是这样的，完全不会词不达意。
    通俗易懂，情绪都爆出来了。
    电话那头的江年，刚起了一个“你”字。旁边忽的插进一句话，御姐俏皮音。
    “他忙着约会呀。”
    嘟！！
    通话如同被掐住喉咙的鸭子，叫声戛然而止。
    网吧里，那一片都安静了。
    哪怕就连两人机子旁边的人，都下意识朝着两人那边看了一眼，内心复杂。
    李华更是连野都不打了，脸上表情彻底消失。
    “刚刚什么怪声音？”
    马国俊无语，一边操作着英雄往下路走。
    “女的，听着就不是学生。不知道江年去哪了，怎么一放假就步入大人世界了。”
    “草！不会真让他吃上了吧！”李华气得拿起冰红茶咕噜咕噜，咬牙切齿。
    马国俊瞥了他几眼，等着李华怒喷江年。
    岂不料，李华并没继续喷。而是表情一变，做出了汤姆猫拱手祈求的动作。
    “求求老天爷了，让我也得吃一回吧！”
    马国俊无语，敲着键盘道。
    “李华，你踏马是真没骨气！”
    闻言，李华光速变脸。
    “那我问你。”
    “有骨气能干什么，有骨气能有和姐姐贴贴吗？啊，怎么不说话了，回答我！”
    马国俊扶了扶眼镜，“傻逼。”
    高速服务区，李岚盈下车休息。
    江年也跟着下车，他刚刚掐断了电话。免得一些脏话飘出，对自己风评造成影响。
    不和坏孩子一起玩。
    对，说的就是大废物李华。
    李清容也下车了，站在空地上。不知何时，高马尾散开了，柔软的长发披在肩上。
    江年看愣了，寻思班长还真是百变马丁。
    学校受限，没看过这版的皮肤。
    “清清，你真好看。”他笑嘻嘻，并不吝啬赞美，“对了，我们这是去哪？”
    “武功山，还有一百多公里。”李岚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江年点头，“哦哦，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江年感觉李岚盈怪怪的。一路上都热情，但又不是真正热情。
    有点带审视的味道。
    不过怎么说呢，三人一起去爬山。这个活动原本就怪怪的，所以不管了。
    人生就是这样，不管了就能干。
    想太多，事情难成。
    李岚盈有点疲惫，虽说导航只需要几个小时。但能一路踩到底的，也是铁人。
    江年瞥了她一眼，主动说了一句。
    “我考了驾照。”
    之前不提，是不想让李岚盈觉得他手痒想开车。赶着上的，多半有点不靠谱。
    只能说，人之常情。
    “哦？”李岚盈以为他想开开，也没太介意，“那等下了高速，换你开吧。”
    “嗯。”江年点头，没再说什么。
    三点半，车缓缓驶出高速。
    李岚盈也有点疲惫，饶是她下午睡过觉也有点扛不住，于是开车的人换成了江年。
    起初，她还有些担心。
    毕竟江年是新手，还没度过新手膨胀期。新手膨胀期的蜕变，只差一场剐蹭。
    不过令李岚盈意外的是，江年开车十分稳当。几次生涩的磨合，刹车很丝滑。
    刹车灯亮了，却感觉不到速度骤减的顿挫感。
    “你开车技术这么好？”
    “一般吧。”
    “怎么不早说！”李岚盈懊悔，那自己熬夜开车那三小时算什么，“亏了亏了！”
    江年不言语，只是稳当往前开。
    这时，全程几乎沉默的李清容开口了。
    “你也没问。”
    “我”李岚盈在妹妹面前，那股气场顿时消散，“还说没谈，这么护着他。”
    李清容：“没。”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我又不会到处说。”李岚盈嘀嘀咕咕，又往李清容大腿上一倒。
    这算是对司机的极致信任了，只要江年一个急刹，这个御姐就得滚落下去。
    李清容淡淡瞥了她一眼，把她的头推了开来。
    这动作惹得李岚盈醋意大发，故意道。
    “哎呀好冷。”
    李清容道，“那边有毯子。”
    “可是那是你小男友盖过的。”李岚盈夹着嗓子道，“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李清容：“”
    江年全程认真开车，完全不插话，多听少说多做。
    天蒙蒙亮，终于抵达了武功山。
    “辛苦你啦。”李岚盈道。
    江年从车内镜瞥了一眼班长，“驾照是清清建议我考的，现在倒是正好用上了。”
    闻言，李清容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岚盈还是笑着，眼神却变得深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