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行动
    “我说，黑大队长你这疯起来，简直比轮迴的人还要命啊？”
    充满无奈的感慨声自船舱內落下，亚穆望著眼前的黑髮青年，吐槽道：“拿军团的战舰去硬冲深渊之孔，这要是出什么岔子的话，別说打到对方老家了，咱们能不被高密度的时空挤成肉泥都算万幸了~！”
    深渊之孔。
    这玩意的形成原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亚穆才会吐槽黑髮青年计划的疯狂。
    要知道作为严重时空扭曲下形成的產物，一个稳定下来的深渊之孔內部的时空密度，可是大到连许多深渊巨兽都不敢隨意通过的那种。
    看看深渊之孔之外的区域的时空流速被放缓的多严重就明白了。
    按照时空体积的守恆理论，在时空整体体积不变的情况下，那些被深渊之孔寄宿的世界中的时空流速之所以会出现异常，就是因为其世界內部的时空全被扭曲进了深渊之孔內部，导致其外部世界的时空密度严重下降，这才出现了外面一天，里面一年这样的现象。
    这也是为何他们探索的那么多深渊世界里面，基本都只能看到由本土生命转化而来的深渊生物的缘故，因为除开深渊衝动刚形成的时期跟某些特殊的涨潮期，其他时候的深渊虫洞，其內部的时空密度根本不可能容纳任何活物通过。
    “按照占卜的结果，这是最正確的破局方法，而且，从原理上来讲，只要能抗得住深渊通道內部的时空挤压的话，那它过大的时空密度带来的曲率航行效率，反而能让我们以最少的时间衝到敌人的大本营当中。”
    辛莱莱平静的回答道，脸上的神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而且，我已经计算过了，凭战舰上的时空稳定装置，只要操作得当的话，完全可以强行顶著时空挤压衝出深渊通道。”
    “冒昧问一下，您老口中的操作得当是指啥？”
    “必要的时候，由我们当刀刃去破开时空挤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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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优先由我们两个来进行，毕竟执死者的天使药剂需要留给造成这次事件的异常特性源头。”
    “能把人数改成由您老一个上吗？”
    “如果只需要我一个人上就能搞定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得，当我没说。”意识到自己根本掰扯不贏的亚穆眼角微微抽了抽，看著眼前神情比一旁的执死者还冰冷的辛莱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嘆气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老实说——”
    “被人这么算计，弄得我现在也有点窝火了。”
    亚穆说著，微眯著眼，金色的瞳孔中跃动起一抹摄人心魄的雷芒，为其整个人的神情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意。
    “黑剑阁下，时空稳定装置跟战舰的航行路线都已设置完毕，隨时都可以出发。”
    下一秒，黑棘3001的声音传来，辛莱莱闻言，微微頷首，看向主屏幕上那被深渊能量覆盖著的巨大星球跟一旁的路线规划图，凝视了少许后，平静地开口道：
    “出发吧。”
    “遵命。”
    话音落下，下一瞬，巨大的轰鸣声自眾人耳畔炸响。
    就见悬浮於星球轨道上的漆黑战舰如同长枪一样，自凭空爆发的剧烈空间波动中陡然衝出，重重撞击在下方的时空壁障上，如同將整个星球当做的鼓面一样，敲响了那足以响彻世界的擂鼓声。
    ……
    ……
    它又陷入了那场梦。
    梦境中，依稀有这样的声音在它耳旁縈绕：
    “伽摩，醒醒，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伽摩，你听说了吗？远征队他们最近又找到了一块正在消褪的污染地带，长老说只要我们再坚持住这段时间，就能搬到那边去了。”
    “星界？呵呵，你还真是够奇怪的，居然总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行吧，那我就再跟你讲一点好了……”
    梦境中，它听到了自己儿时的囈语，听到了懵懂无知时说出的狂言，听到了照顾著它的长辈向它讲述的有关过去的故事。
    “伽摩，你有想过自己以后想做的事情吗？”
    “没有？这可不行，你可是我们氏族唯一得到了赐福的天才，该有志气一点才对~！”
    “虽然咱们现在只能过著东藏西躲的生活，但有王的存在，我们有朝一日肯定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到时候，凭你的天赋，一定能在王的麾下大放光彩！”
    梦境中，它梦见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与同伴畅聊的画面，梦见了它们共同畅想自己在王的带领下离开那满是诅咒与灾厄的浑浊之地，回到祖辈们口中的故乡的愿景。
    然后，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的梦魘降临——
    “怎么…可能，王…我们的王……陨落了？！”
    “咳咳…跑…你们，快跑啊！！”
    “已经…结束了……”
    “走吧…离开…这里……”
    “伽摩…活下去，你是…我们…最后的……”
    战爭、死亡、灾厄、污染……浓郁的血腥味自梦境中充斥，如同诅咒般的囈语自耳畔縈绕，最后……
    “伽摩！！！”
    猛然惊醒。
    “呼…又做梦了吗？”它睁开眼，用那双布满暗鳞的手臂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就在这时——
    嗡隆！
    宛若洪水奔流般的巨大嗡鸣声逐渐自耳畔变得清晰，强烈到令灵魂都產生撕裂感的饥渴本能开始在脑海中迴荡，大量的裂痕开始自其瞳孔中浮现。
    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它只是闷哼一声，左手死死地攥在扶手上，五官因强烈到极致的饥渴感跟痛楚而扭曲在一起，足足过了十数分钟才逐渐释缓开来。
    “又加快了么……”
    待到疼痛散去后，它低下头，看向那已经布满烧伤般的裂痕的右臂，眼眸微垂，竖瞳中流转过一抹沉默之色，但隨即便化作了平静而决然的目光。
    加快了又能如何？
    反正，从它为了復仇將手伸向这份诅咒的那一刻开始，它就早已与死人无疑了。
    不，准確来讲，目睹著最后一名族人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它其实就已经死了。
    “只要能完成復仇……”
    它喃喃著，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同时脑海中闪过一副又一副的画面，瞳孔中的目光也变得阴沉而幽邃起来。
    没错，只要能完成復仇，哪怕只是给予那该死的星界生灵一次惨痛的教训，对早已与死人无异的它而言，便是最完美的落幕。
    只不过……
    “已经快发现真正的门了吗？”
    大量信息沿著没过小腿的深渊河流中涌入脑海，画面中，依稀可以看到，一支以黑髮青年为首的人类队伍不断出现在一座又一座深渊之孔前，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一次又一次的摧毁著这些深渊之孔，令其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太快了。
    本以为靠著提前准备好的这些烟雾弹，起码也能拖延住对方三个月以上，可到头来，对方竟然仅仅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摧毁掉了足足13座深渊之孔。
    不，不光是这些，事实上，从对方跟那些沾满了它同类鲜血的黑甲人类出现在这里开始，一切就已经偏离了它预想中的方向。
    本该悄无声息渗透进星界的元素层內部的污染被提前拦下……
    本以为万无一失的掩藏被莫名其妙察觉……
    明明没有留下任何痕跡，但对方就如同预知到了它的想法一样，每一次做出的举动都刚好卡死了它操作的空间，令它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变更自己的计划。
    包括现在。
    本想著等到污染扩散到那些后天生成的元素隔层深处时再一口气將其引爆，但对方的推进速度，实在大大超出了它的预料。
    “要提前动手吗，还是再等一会儿……”
    一时间，强烈的迟疑自其脸上浮现，它感知著脑中涌进的信息，血色的竖瞳中跃动著流转不定的幽芒，足足过思考了数分钟，才缓缓闭上眼，在脑中做出了决断。
    果然，还是提前动手比较稳妥。
    这次进来的这些星界生灵，给它的感觉，实在太过令人不安了。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黑髮男人，它在深渊当中生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比眼魔种还要敏锐的傢伙。
    如果真的让对方进到了真正的门所在的地方，以对方表现出来的敏锐程度，很可能会直接察……
    “嗯？！！”
    忽然，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得，脸上的神情骤地一变。
    怎么可能？！
    为什么这么快就衝进了门所在的世界里？！
    按照前面的规律，这几个人类不该先休息上半天才会行动的吗？！
    “该死，是占卜系吗，但有赐福跟诅咒的阻隔，星界內的占卜手段应该不可能发现得了才对……”
    它感知著『河流』中传递而来的信息，『看著』那如同锁定了某种目標一样砸穿了时空壁障的传送舱，面色阴沉如水。
    不能再犹豫了！
    必须立刻动手！
    瓦解掉这些傢伙已经建立好的元素隔层，让深渊能量倒涌进门所在的世界，逼这些人类回防！！
    这一次，只是迟疑了短短一瞬间，它便已然做出了决断，只见隨著其精神力的涌动，大量逸散著火光的裂痕顿时自其瞳孔跟身躯上蔓延开来，令其不由得闷哼一声，五官再度狰狞在了一起。
    嗡——！！
    而隨著其这一举动，只见原本安静流淌在大地上的漆黑河流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忽地一下变得异常狂暴起来，霎时间，漆黑的巨浪自大地上逆涌而起，如血般的余暉自地平线尽头处的漆黑空洞中洒落，整个世界哗地一下落起了逆涌向天空的漆黑暴雨。
    “呼…呼…呼！勉强…成功了。”
    沉重的喘息声响起，隨著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种巨大的混乱状態中后，它缓缓鬆开攥紧在扶手上的手掌，如同脱力一般地仰靠在石座上，长舒了一口气，血色的竖瞳中流转过一抹深深的忌惮与庆幸之色。
    这样一来，应该能顺利逼那几个人类回防了……
    虽然没能如预期般將那些元素隔层彻底地瓦解，但以目前的状况，应该一样能给那些该死的傢伙们带去足够沉重的打击了……
    可惜，没办法亲眼目睹那些傢伙被野兽们撕碎的场面了……
    强烈的虚弱感涌上，令它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意识迅速陷入模糊当中。
    诅咒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代价同样沉重。
    即使是觉醒了一缕王血的它，想要在侵蚀不够彻底的情况下提前引动这样的力量，也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才行。
    好在，这处世界中的时间流速足够缓慢，在这里的话，即使沉睡上数个月，外界也只会过去堪堪一天不到，因此，它还有很充足的时……
    不对！！！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画面一样，本已经快因强烈的疲惫感而陷入沉睡的它猛地惊醒过来，猛地看向了远处那方巨大的空洞，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居然……”
    轰隆——！！
    宛若深渊巨兽的怒吼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炸响。
    比面对深渊诅咒与污染时还要刺骨的寒意自它的脚底涌现，径直衝上它的颅骨。
    而在其瞳孔的倒影中，在那位於大地尽头处的巨大空洞深处，可以看到——
    一艘宛若狰狞恶兽般的漆黑战舰正顶著理论上根本不可能有生灵活著通过的恐怖时空挤压，於剧烈到的如同要將整个世界都撕碎的时空波动中中横衝而出，重重砸落而下，自漆黑海洋中掀起巨大的浪涛。
    而它望著这宛若梦幻般的一幕，恍惚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那段话语——
    “伽摩，你要记住，如果有朝一日，遇到身上带有特殊烙印的傢伙，必须要格外小心他们。”
    “为什么？因为它们很强吗？”
    “这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当中…存在著太多你无法用常理去判断的傢伙。”
    “那些对我们而言难以想像的疯狂举动，对他们而言……很可能只是他们变强道路上的一次日常而已。”
    “尤其是那些被称做先驱跟猎杀者们的傢伙，对处在这个失衡的时代的我们而言，他们……”
    “——是我们的天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