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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文学 围棋 女排
    第467章 文学 围棋 女排
    翌日,江弦坐车来到人文社。
    京城最近大降温,天冷,坐车就成了件儿特享受的事儿,更别提伏尔加的暖风十分给力,热的江弦甚至想摇下窗户吹吹冷风。
    进了人文社,轻车熟路绕到李景峰那儿。
    “景峰,稿子看完了没有?”
    “早看完了。”
    李景峰抬头看他一眼,给他抽出张椅子,又倒一杯热水。
    “行了,别忙活了,聊聊稿子,你感觉怎么样?”
    “我觉得”
    李景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剩下的这五篇小说都是什么时候写出来的?应该不是最近写的吧。”
    “最近?你说的这个最近是多近?”
    “就是你改稿子这段时间。”
    “.”
    李景峰八卦的目光,对上的是江弦微笑的眼神,一抹吃惊之色立刻浮上他的嘴角。
    “这怎么可能”
    李景峰见鬼似得。
    “我的天!这么短的时间,又不是写了本十万字的长篇,是五部不同的中短篇,这比写一个长篇还难的多。
    一个长篇讲一个故事,五个中短篇要讲五个故事!
    而且五个故事的精神内核还都有串联,还能把这五个故事都能写的这么好”
    “害,其实这些故事或多或少我之前都有构思过,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写出来。”江弦找补一句。
    这几篇小说的来源,当然是脑海中由【围棋】和【梦境】两条灵感合成的《天局》。
    这本《天局》不只是一篇小说,更是一部中、短篇小说集。
    因为只有将这六个故事的精神内核凑到一块儿,《天局》想阐述的内容才是完整的。
    “才思敏捷。”
    李景峰又不知道江弦有挂,只能一脸服气的朝他竖起大拇指,“我编辑过那么多作者,从没见过哪个作者有你这样的才气。”
    “行了,景峰,咱俩啥交情,你就别拍我马屁了,咱还是抓紧时间,商量商量出版的事儿。”
    “对,当然。”
    李景峰说,“出版当然没问题,你这些稿子我都看了,也没啥需要大改动的地方,不过昨晚我忽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这六篇小说,要是出版的时候能再配个几张气势浑厚的插图,那就再好不过了。”
    “景峰。”
    江弦警觉,“你不会是让我去给你找画插画的人吧?”
    “那不能,我知道你忙。”
    李景峰道:“这事儿我们出版社来办就行,你觉着请黄永玉怎么样?”
    “黄永玉?”
    江弦听得傻眼,“要请这老爷子出手不容易吧,能行么?”
    “有啥不行的?我们可是人文社啊。”李景峰道。
    当然了,即便是人文社想找一回黄永玉,那肯定也不容易。
    黄永玉这会儿还没去香港,在美协当副主席,人生迎来了最顺的时期,设计的猴票和酒鬼酒包装家喻户晓,名利滚滚而来。
    但李景峰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说是最开始冯沐说的那样,就只出版《天局》和几篇江弦以前的小说,那他也不至于为一个小说集费这个力气。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这部小说集,说是一件艺术品都毫不为过。
    因为这不是某一篇小说出色,而是整部小说集都设计精妙,包括《天局》在内的六个不同的故事,彼此不同,彼此之间又充满联系。
    人文社为这本小说集付出这样的代价,那也心甘情愿。
    再一个。
    人文社拿《天局》去找黄永玉,心里多少带着几分底气。
    且先不说江弦在文艺界的地位,就说这次围棋在国内大放异彩,我们文化界给出了一篇《天局》,你们美术界还不得给表示表示?
    一切谈妥,李景峰很快找到黄永玉家里,表明身份,说明来意。
    “江弦?”
    黄永玉今年刚六十出头,头发白,嘴上叼个烟斗,“我知道他,江弦嘛,写小说的那个,我那个表叔跟我说起过他,说这位先生才华出众,将来一定不同凡响。”
    “表叔?”李景峰诧异。
    “就是沈从文先生。”黄永玉给他解惑,“他的母亲,是我祖父的妹妹,我们两家是亲戚,所以我要喊沈先生一句表叔。”
    李景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近些年,随着沈从文在国内文坛被重新提起,他的文学小说也再一次进入到大众视野。
    不熟悉这位作家的人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
    “小说呢?”黄永玉朝李景峰伸出手。
    李景峰赶紧从包里掏出来一沓稿子,“就是这个。”
    “我先看看。”
    黄永玉饶有兴趣的翻看起来。
    比较吸引他的一篇是《灾星》。
    大阿福,是个“灾星”。
    如果倒霉是一种天赋,那他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而且,但凡是和大阿福有牵扯的人,都会沾染上晦气,很多人避之不及。
    正当灾星万念俱灰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日本人,这个人很快成为了他的老板,交代给大阿福的工作很简单:
    “赔钱就行!赔越多越好!”
    外人看起来都无法理解,可是这个精明的日本老板,非常相信博弈论,认为一个人不可能总是走背,走到极点就是翻转时刻了。
    果然,赌赢了。
    但是这个老板的结局却是惨败,因为他“招惹了灾星”。
    在结局处,大阿福实在想不通,老天给他这样一种怪诞的命运,是想证明什么呢?
    最后他在古榕树下睡着了。
    而据说,在古榕树下睡着的人,做的都是同一个梦。
    他死了。
    “哈哈哈哈。”
    黄永玉被这个故事逗得捧腹,“这个故事写得好,很有意思。”
    “这也太荒谬了。”妻子张梅溪不认同,“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呢?”
    黄永玉眼睛亮亮堂堂。
    “你说咱们哪个不是倒霉蛋?你说老天爷这样子整我们,又是为了啥子?”
    “这”
    张梅溪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骂他一声,“怪理。”
    “哈哈。”
    黄永玉笑了笑,“这哪是怪理,这字里行间,写的就是一个字。”
    “什么字?”
    “命。”
    黄永玉说完,脸上又流露出几分欣赏,“难怪表叔那样子夸江弦这位同志,这位同志确实很不一般,是个鬼才。”
    “鬼才?”
    张梅溪看他一眼,“能从你这个‘鬼才’嘴里说出‘鬼才’两个字,看来这个江弦,确实是挺不一般的。”
    “这个人还真是个人物,不然不会在文坛名声鹊起。”
    黄永玉摸着下巴,“还有这个画哎呦,看完小说就出现在脑袋里了,想不画出来都难受哇。”
    一晃入了冬,又到了满京城大白菜味儿的日子。
    与此同时,中日围棋擂台赛的擂主决战也要在燕京体育馆内拉开战幕。
    原来这场决战,定的要时间早一些,不过藤泽秀行九段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因此推迟了这场决赛。
    江弦一大家子早早来到燕京体育馆,今天讲棋现场人头掇动,增设出的2000多座位座无虚席,会下围棋的、不会下围棋的人都有,不少人还带着望远镜。
    “希望今天聂卫平九段不要再被身体影响了啊。”不少观众期待说。
    聂卫平在棋赛中途因为吸氧导致走出废棋的事情,这段日子已经传开来,棋迷们一听,更觉聂卫平对小林光一那盘棋坐实了“胜天半子”这四个字。
    “听说赛前聂卫平九段又是打网球又是踢足球的,锻炼过。”江弦冲身旁满脸担忧的男人说。
    对方嘬一口烟,“啥?心脏不好还能踢足球?”
    “怎么不能?当守门员啊。”
    “真的假的。”
    “比珍珠都真,《围棋天地》上都发了。”
    江弦笑着讲道:“他当守门员,别人都怕伤着他,一个球都踢不进门儿,都说他是‘钢门佐夫’。”
    钢门佐夫都知道吧?意大利著名门将迪诺.佐夫。
    江弦一琢磨,觉得特有意思,文坛和围坛都有著名守门员,文坛有个史铁生,围坛有个聂卫平。
    “守门员?这个职业好!”
    那人挥了挥拳,“今天聂卫平就是给咱们守国门的守门员!”
    “这局棋,谁优势大一点儿?”朱琳跟江弦打听。
    “当然是聂卫平了。”
    江弦道:“藤泽秀行先生毕竟年纪大了,而且癌症刚痊愈,棋力已经过了巅峰,在日本围棋国家队里,更多意义上是精神象征。”
    “那这是聂卫平最轻松的一场决战了?”
    “不一定。”
    江弦又卖个关子,“藤泽秀行先生在围棋界被誉为‘前50手天下无敌’,绝对不容小觑。”
    开幕式很快开始,藤泽秀行九段特意将一头白发染黑,显得精神抖擞。
    他说话也十分的风趣:“赛前我就说过,如果我出场,我肯定举双手投降,没想到真的迎来了需要我的这一场。”
    “这个小日本说话有意思。”江国庆听了翻译以后哈哈大笑道。
    “害,藤泽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江弦介绍说,“而且说起来,聂卫平九段也是藤泽秀行九段的弟子,他以前长期受到藤泽秀行九段的指点,双方有师徒般的情愫。”
    “是么?那待会儿聂卫平九段不会心慈手软吧?”朱琳担心道。
    “那就太看不起棋手了。”
    江弦道:“到了棋盘上就一定要施展全力,就算是每天伺候自己起居的恩师,也不能有丝毫手软,让棋才是真正的不尊重。”
    另一边,北大的校园里,数不清的学子们挤在活动室为数不多的电视机前,
    在全国人民对围棋的热情空前高涨的情况下,今天这盘棋,得到了中央电视台的破例全程转播。
    这盘棋,下的相对顺利。
    聂卫平九段执黑先行,取地为主,步调轻快。
    虽然在布局阶段,也就是“前50手”之内,遭到藤泽九段两步新手狙击,在局部吃了点亏。
    但聂卫平胸怀全局,争先疾行,局势并不落后。
    进入中盘战后,双方反复缠斗,胶着甚紧。
    藤泽九段果然宝刀不老,发挥非常出色,渐渐地取得了微弱的优势。
    然而聂卫平计算精密,紧紧追赶,利用藤泽九段的两着缓手又将局势拉平。
    双方一路打到官子阶段中,锱铢必较,盘面形势非常细微,场外观战者也判断不一,说黑好白好的人都有。
    中方研究室经过反复验算,认为聂卫平的黑棋好一点点,而且局面简单已经很难逆转。
    消息很快传到了燕京体育馆的讲棋现场。
    今天在这里讲棋的,正是连斩五名日本棋手的江铸久七段。
    江铸久一激动,没有忍住,当场宣布,“不出意外的话,聂卫平将取得最后胜利!”
    体育馆里立时沸腾了。
    只见全场观众竟然齐刷刷起立,热烈鼓掌达两分钟之久。
    不少观棋的学生直接冲出去,将电话打到了北大、清华,惹得学校里一时炮仗声四起,连游行的队伍都已经开始集合出发了。
    “见证历史,要见证历史了!”江弦附近有人激动的呼喊道。
    今天这盘棋,由陈祖德亲自来担当裁判长,棋局宣告结束,他亲自数完子,随后激动地宣布:
    “黑胜一又四分之三子!”
    顿时,赛场里群情鼎沸,很多人欢呼了起来,一群记者则挥出一片噼啪闪动的镁光灯,记录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消息又传到燕京体育馆的讲棋现场,数千名观众更是热烈欢呼,叫声、掌声、口哨声响彻全场。
    江弦也被这份情绪所感染。
    他此前没有经历过这一幕,但亲身经历过这个时代,才会明白,这样一场围棋比赛的胜利,带给了国人何等的喜悦和自豪。
    藤泽秀行相当大度,在闭幕式上直言:
    “只有你们中国赢了日本,这个比赛才能搞下去。”
    藤泽说完,又轮到聂卫平发言。
    他摸了摸后背,说自己现在衣服都是湿的,说自己运气很好。
    因为自己的空中有棋!
    他当时进行了快速计算,发觉情况非常严重,如果藤泽秀行的白棋强行突入,竟然没有好的办法将其歼灭。
    但今天,因为藤泽秀行身体不好,再加上舟车劳顿、时间不够等种种原因,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冲破黑棋中腹。
    棋迷们哪有想到,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聂卫平胜券在握,半场开香槟的时候,聂卫平竟然在经历这样一场命运的考验。
    这又让读者们想到《天局》,如果说此前《天局》的爆火,是因为围棋赛。
    那现在人文社所出版的《天局》,就是凭小说自身的内涵征服了读者。
    “这就是命!”
    “这就是咱们华夏的棋运!”
    而就在这一天,中国女排在东京战胜日本队,获得女排四连冠。
    这天的夜晚,多所高校的大学生涌上街头,彻夜狂欢。
    而80年代最受关注的三个项目格局也从此刻开始形成:
    文学、围棋和女排。
    (本章完)